如果此時小天沒有昏醉的話,不知他聽到這話會有何感想?大概會一頭栽進酒壇中,淹死了事,或者,撞酒壇子自盡吧!
這次,他真的糗大啦!上了個史無前例的超級大當!
仍是小仙他們喝酒的那座方正席地大廳,隻是矮方桌上此時隻放著一壺龍井,還有一盤瓜子
小仙盤膝坐在桌旁,閑閑地嗑著瓜子,偶爾嗓一杯香濃無比的好茶。
忽然,大廳盡處,一扇紙門之後,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那聲音,隻有喝醉的人,才會如此抱頭慘號:
小仙臉上微微一笑,卻仍然嗑著她的瓜了,吭聲不吭一聲。
不一會兒,紙門刷的一聲被人猛然拉開,小天連滾帶爬,狼狽萬分地自門後翻出身來。
滾了兩滾,小天成大字形躺在榻榻米上,痛苦地睜開眼睛,視而不見地盯著屋頂,他眨眨眼,側過頭正好瞧見小仙,神清氣爽笑嘻嘻地端著老人茶向他致敬。
“嗅!我沒看見,我什麼也沒看見!”小天忍不住舉掌遮住視線,突然悄悄張開手指,自指縫中偷窺小仙。
誰知小仙示威似地趴在他眼前,雙手支顎賊兮兮地對他笑著。
小天無奈加糗地打招呼道:“晦!兄弟你早,你頭不痛嗎?”
小仙嗬嗬笑道:“不會啊!”
小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瞅關小仙問:“你沒醉?”
“醉?”小仙雙眉一揚,故做詫異道:“為我什麼要醉?”
小天歎氣道:“好吧!我認輸,告訴我,我是怎麼死的?”
小仙嘿然笑著掏出一小缸酒道:“等你喝了它,我就告訴你。”
小天幹嘔一聲,側過身去,哀叫道:“拜托,我再看酒會吐!”
小仙一把將小天拉回來,拎著酒缸子在他鼻子前晃道:“治療宿醉的最好方法,就是再喝一杯,同時可以增加你的酒量。”
小天雙手撫著眼睛慘兮兮叫道:“我不要!”
小仙生氣地坐起來,一手憤然拍在榻榻米上,“砰!”然一聲悶響。
她怒道:“古小天,你少沒出息,就醉這麼點酒,你就要死不活,你憑什麼和人家混江湖,過那種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日子?你真丟我這兄弟的臉!”
“呼!”的一聲,小天猛然翻身坐起,醉態全無,雙目清澈地看著小仙,他眨著眼睛:“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居然會為了我的沒出息生氣,太好啦!”
小天雙手倏伸,送給小仙一個親熱的擁抱,小仙因為小天突如其來的酒醒,愣了一愣。
隻這小小的分神,已經被小天抱個正著,小天稀奇道:“嚏?兄弟,你好香呀!幹嘛學娘們兒,擦粉不成?”
小仙悚然一驚,大力推開小天,嗅叱道:“神經病!亂抱什麼?”
小天愣愣道:“怎麼啦?發癲啊!你幹嘛推我,又不是娘們兒,還怕人家抱!”
小仙臉上微熱,還好臉上抹著灰,沒讓小天看出破綻,她岔開話題:“你不是喝醉了嗎?怎麼會沒事?”
小天沒有多想,聞言得意地笑道:“喝是喝醉,隻是醒來之後,運功一遍,就沒事啦!”他說著話,一邊四肢著地爬向桌旁,自顧自地斟茶呷上一口。
小仙坐回桌邊,門房“刷!”的被人拉開。
胡不歸捧著些早點進來,他一見到小天,笑問填:“古少爺,你醒了!可有宿醉後的頭痛?需不需要老朽提供點偏方?”
小天笑嗬嗬道:“胡舵主,你看我有宿醉的樣子嗎?”
胡不歸仔細端祥,果然找不到小大宿醉的跡象。
他不禁讚道:“真有你的,古少爺,沒想到你昨天醉得、憑般厲害,今早居然一點事也沒有。”
小仙丟了一粒瓜子仁到嘴裏,閑閑道:“有啥好稀奇,還不是靠他那一身莫名其妙的功夫。”
小天不以為件地笑道:“靠功夫也得有功夫可靠,別人還沒我這個本事!”
他毫不客氣地抓起一塊銀絲卷,往嘴裏塞。
小仙不落他後,用手拈起一點千層糕,塞進口中,吱晤道:“胡舵主,我昨天回房後,稍為想了一下,我得很奇怪!”
胡不歸婉謝小天推向他的玫瑰酥,微笑道:“小長老何事覺得奇怪?”
小仙咽下千層糕,喝下茶喘口氣道:“紫微宮在這次對一社一堡的突擊中,已經折損大批高手,就算他們經修養生息,如何在短期內對武林發動攻勢?”
胡不歸蹙起眉道:“這正是幫主所擔心的,近來,幫中弟子不斷傳報說,有些黑道上有名的人物,突然失蹤,某些白道中人,已被一個不明集團,以不同的方式加以脅迫控製。江湖中充滿山雨俗來風滿樓的緊張情勢,幫主猜測這也是紫微宮搞的鬼。”
小天不悅道:“他姥姥的,這個紫微宮到底在搞什麼?沒事幹嘛挑起這麼大的風波?”
胡不歸苦笑道:“古少爺,人的野心是很可怕的,為了名,為了利,往往使人不顧流血殘命,去強取豪奪些,原本不該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小天憤然道:“什麼玩意兒!紫微宮就別讓我碰上,否則我不拆散他們的骨頭才怪,他們就沒想到,會有多少人,因為他們的作亂,鬧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一些原本美好的生命,便會斷送,化作煙雲!”
小仙瞅他一眼道:“紫微宮要是考慮到這些,他們就不會想要一統武林啦!”
小天默然盯著窗外,許久之後,他赫然道:“刷刷去!不管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小仙,這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沒有?咱們先去玩個過痛,再來想辦法對付紫微宮,反正他們沒有那麼快就重現江湖。”
小仙拍手附和道:“對,有玩堪玩直需玩,莫待不玩空追悔!這才是正確又快樂的人生!”
兩人當真說走就走,來不及和胡不歸打招呼,順手抓起桌上的芝麻炸酥,兩人同時騰空越牆而去。
看得胡不歸和分舵內其他丐幫弟子,一個個楞愣地睜大眼,不明所以。
繁華熱鬧的大街上,小天嚴然公了哥兒,英俊瀟灑,風度翩翩。
小仙卻鶴衣百結,不僅是像,簡直就是個討飯的小叫化。
兩個人走在一起,實在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們卻毫不在意,旁若無人,根本不理會行人投以詫異的眼光,一路有說有笑。
小天笑問道:“兄弟,你以前來過長安沒有?”
小仙兩隻眼睛地溜溜亂轉,隻顧東張西望,隨口漫不經心地道:“你問這個幹嘛?”
小天道:“我怕你不認識路,回頭找不到路回去呀!”
“笑話!”小仙用袖子一抹鼻尖上冒出的汗珠:“你簡直從門縫裏看人,把我看扁了!告訴你,我的古大少爺,別的我不敢吹牛,隻要穿上這身破衣服,背上九隻麻袋,我可以走遍天下,不管白馬也好,黑馬也好,有輛馬車坐著到處兜風,倒是挺不錯的,不但省得走路,而且不需帶一個蹦子兒!”
小天半信半疑道:“真的?”
“蒸的,還煮的呐!”小仙神氣十足道:“不信咱們在街上隨便找個叫化,憑我這丐幫九袋長老,要他弄輛四匹白馬拖的車來,他就絕不敢找黑馬拖的。”
小天道:“好,看你的!”
小仙反而一怔:“看什麼?”
小大故意刁難道:“不是你自己說的嗎?要四匹白馬拖的車,就不會弄來黑馬拖的,而且也很拉風!”
小仙笑罵道:“他爺爺的,我隻不過打個比方而已,你倒說風就是雨,想存心考我的嘛!”
小天道:“那你不成了黑白講?”
小仙不服氣道:“愛說笑!我要連這點噱頭都沒有,還當什麼九袋長老,走!我讓你見識見識,丐幫九袋長老可不是亂蓋的!”
兩人大步走,滿街找叫化子。
哪知長安這皇帝老子住的地方,連叫化都比別處高級,不願當街乞討,小仙、小天大街小巷轉了半天,竟然不見一個叫化的人影兒。
“他爺爺的,敢情今天正好遇上叫化公休?”小仙眼光仍在四下搜索。
小天笑道:“八成是他們老遠就發現你,知道你這位九袋小長老找他們準沒好事,早就嚇得開溜了呢!”
小仙怒哼一聲道:“他們敢!”
頭一甩,快步走出巷道,轉向大街口,一眼瞥見一家賭坊門外牆邊,可不正蹲著一個叫化。
這叫化所約十八九歲,個子十分高大,比小天還要高出半。個頭,他雖然四肢發達,頭腦倒並不簡單,似乎很會察看別人的臉色。
他一看從大門裏走出來的賭客春風滿麵,便起身上前討賞:“恭喜大爺發大財,賞叫化子幾個小錢吧……”
還真靈,贏錢賭客嗬嗬一笑,隨手就賞他幾文。
要是出來的賭客垂頭喪氣,那就不必自討沒趣,幹脆蹲在地上裝著沒有看見。
小仙喜出望外,回頭向小天一招手,朝那年輕叫化子大搖大擺走去,丐幫九袋長老嘛,自然得端著點了。
年輕叫化子正好一抬頭,見小仙走近,雙方都不由地一怔,似曾相識。
雖然相隔三年,小仙一眼就認出,這個傻大個子,正是死皮賴臉要拜她為師,學習賭技的程金寶!
小仙比三年前長了許多,不再是十一二歲的小不點,但模樣兒仍然未變,尤其她身背九隻麻袋,除了被江湖人稱頑丐的玉小長老,還會是誰?
程金寶自從君山上別,苦苦找尋小仙三年,此刻在長安無意中相遇,那份喜悅之情可想而知,他好像中了第一特獎似的,振奮叫道:“你老人家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