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應知就此作罷:“別……你……算了,我就隨口一提,你不願意就不回,你……”

“不行,”黃風雁很快就恢複了情緒,直起身體,將抹布放進水桶攪了兩下,然後擰幹,“趕緊回學校,周末回來幫忙。”

沈應知彎腰:“我來擦吧。”

黃風雁推開她的手:“不用,你趕緊回去,以後不是周末別回來。”

沈應知吃了癟,懨懨地出門,下樓,剛出小區,葉南肆就打來了電話。

接通後,沈應知先開了口:“如果是找我給你的小黃頂班,免談!”

葉南肆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聞聲眉頭一皺,臉卻是笑著的:“喲,我們臨床女神,今兒心情欠佳啊。”

沈應知說:“還不是拜您這位仁師所賜。”

葉南肆輕笑:“怎麼著,我聽說,昨天,某人又火了一把?”

沈應知邊往公交站台走邊回:“是啊,等我在咱們學校徹底紅透後,你就可以來抱我大腿,蹭我熱度了。也不枉咱倆師生一場,正愁著不知道怎麼報恩呢!”

“嘴皮子功夫是越來越厲害了,但是你最近這實驗數據可是不怎麼走心啊。”

沈應知兩眼泛黑:“你拿研究生的難度來為難我一個本科生,就不檢討一下自己的問題?”

“我這是因材施教!再說,我想問一問,那個周盡城,你真就那麼喜歡?”

“你扯遠了。”

“我看未必吧。從他來咱們學校開始,你這狀態明顯不對啊,連引火自焚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那些小女生不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但我不是傻子啊。不過我比較不能理解的是,你出言刻薄,就不怕那個小教官傷心?”

沈應知有點想掛電話:“這是我們學校的論壇,他怎麼會看得到,就算看到了,他的智商不一定比你低。找我什麼事?”

葉南肆勾唇一笑,一雙狹長的桃花眼,風流又多情:“好事兒,周末楚江有個研討會……”

“我沒時間,”沈應知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又突然反應過來,“你說楚江?”

葉南肆不強求:“沒時間就算了。”

沈應知急忙挽回:“可以,具體時間和地址發給我。”

葉南肆隔著電話輕笑了一下,隨即將時間和地址發給了她。

海城醫科大在全國醫學類大學當中的排名,就算排不上第一第二,至少也是能保三的。

以葉南肆的資曆來看,他若是在哪個學生的本科階段就向他拋出了橄欖枝,這大概也就意味著,那個學生隻要不走偏,一定會前途無量。

從他二十六歲劍橋大學臨床醫學專業博士畢業回到母校掛職認識沈應知的這兩年以來,關於他倆的緋聞,基本上就沒斷過。

不過,可惜,這位優質黃金單身漢,愛好取向有點歪。戀情什麼的,沈應知懶得撇清,他正好用來打幌子。

在這個學校裏,比沈應知成績好的學生也不是沒有。之所以在眾多學生中挑中了她,不過是因為兩年前,他代黃化上過一節臨床本科的解剖課,而沈應知,讓他印象深刻。

到現在也忘不了。

那是那屆學生第一次麵對真正的遺體,默哀鞠躬之後,他從容淡定地劃開遺體捐贈者的身體,前一秒還佯裝淡定的一些人,轉身便吐得肝腸寸斷。

隻有沈應知,從頭到尾眼睛都沒眨一下,下課之後還非常淡定地將上課之前沒吃完的麵包給吞了下去。

他覺得她身上具有拿手術刀的天賦,而且非常高。

不過,他們雙方不打算撇清的這段關係,突然就成了某個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渾身難受得想要找個出口發泄。

上午軍訓結束後,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周盡城就在各種暗示裏知道了葉南肆的存在。並且由於沈應知發的那個回應帖被過分解讀,導致他差點被護理學院的那幫女生給帶了節奏。

在食堂吃完中飯,回賓館的路上,學校正門口一群軍校生與從家過來的沈應知狹路相逢。

昨天晚上天黑,看得不清楚,今天擱在太陽底下那麼一看,這幫血氣方剛的大老爺們瞬間就折服在了小沈醫生豔而不媚、嬌而不俗的冷清氣質中了。

一個個都毫無節操地吞咽著口水,黃建平臉一黑,覺得臉都被他們丟盡了,於是大吼一聲,隊伍加快了步伐。

沈應知沒立即回學校,而是幹脆回頭買了二十多瓶冰鎮汽水跟了過去。

賓館後院裏,黃建平訓完話,剛準備回房間,就看到提著一大袋子汽水站在門口的沈應知,先是一愣,接著,臉上神情立馬就不自然了。

“咳!”他清了清嗓子,走過去,“你這是幹什麼,我們是軍人,不拿人民群眾一針一線是原則,你不知道?”

“知道啊,”沈應知還是那副無公害的表情,“但我不是人民群眾,我是家屬。”

“喲——”眾人開始起哄,“誰的家屬啊?”

“吵什麼吵?”黃建平一通吼過去,隊伍立馬安靜,又扭過頭,“家屬也不行,大白天的,這樣影響不好。”

沈應知看了一眼沒看她的周盡城,說得誠懇:“哦,白天不行,那以後我換晚上。”

黃建平一下子語塞:“我說,小同誌,你的重點是不是弄錯了啊?”

沈同誌顯然是毫無自覺,沒得到黃建平的許可,就擅自做主進了後院。一幫軍校生傻愣愣地站著不敢動,沈應知便一一將汽水發放到他們手中。

發到周盡城的時候,恰好沒有了,於是,她扭身問黃建平:“公平公正也是我軍一貫遵守的原則吧?”

黃建平一僵,總覺得前麵有陷阱。

沈應知指著周盡城接著說:“我欠這位解放軍同誌一瓶水,您得批準我帶他出去買,人民群眾可不想背上破壞軍紀的鍋。”

嗬,心機!

“你……”拿人手短,黃建平盡管臉黑得嚇人,還是就此作罷,解散隊伍,回了自己的房間。

二十多個軍校生磨磨唧唧著不願上樓,就想看看沈應知是怎麼擺平肚子裏窩了一團火的周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