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應知坦坦蕩蕩地盯著周盡城看,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好像要把中午沒看到的給補回來。

老校醫覺得這兩人一來就眉來眼去的實在不像話,於是咳了一聲:“來來來,我看看。”

那中暑的人正是中午給周盡城送綠豆冰沙的餘潔,被太陽曬得滿臉通紅,這會兒整個人差不多是掛在周盡城身上的,一隻手緊緊攥著他胸前的衣服不放,那力氣怎麼看也不像中暑,倒像是懷春。

沈應知看破沒說破,低頭又給自己剝了一顆荔枝,還沒塞進嘴裏就被人搶去了。

周盡城將那顆帶著冰涼觸感的荔枝握在掌心,似笑非笑地說:“荔枝吃多了上火。”

施仰心想不好,這美女醫生肯定得跳起來暴揍周盡城不可。他正想著怎麼解圍,就聽那女醫生不急不躁地來了句:“我不是聽說你很會降火嗎?”

這……果然是個看臉的時代嗎?施仰心裏憤憤,看周盡城的眼神都不對了,恨不得眼神變作一挺機關槍突突突給他掃成個靶子:什麼便宜都讓周盡城占完了,一操場的大一女生不夠,連醫務室的女醫生都不放過。周盡城,你是人嗎?

“咳咳……”老校醫也看不下去了,及時打斷,“小沈會紮針嗎?”

沈應知瞟了一眼餘潔:“不會。”

“不能夠啊,我記得你們臨床醫學都要學的。”

“忘了。”

“這還能忘,”老校醫笑著嘀咕,然後坐下開藥單,“輕微中暑,不礙事,吊瓶水就行了。”

沈應知眼睛還盯著餘潔的那隻手,像粘了502膠一樣粘在周盡城的衣服上放不下來。於是,她一用力,手裏握著的沒剝皮的荔枝碎了,汁液順著指縫滴到桌子上。

“吊什麼水,喝兩瓶藿香正氣液就行了,”沈應知起身從地上的藥架上拿出一盒沒拆封的放到餘潔麵前,“軍訓就好好軍訓,想些有的沒的,不中暑才怪。”

餘潔臉一紅心裏不悅,但還是鬆開了周盡城的衣服。

周盡城笑:“沈醫生華佗再世啊,連病因都能找得這麼準確。”

沈應知回:“比不上教官你貌比潘安,隨便往哪兒一站,就能讓人生病。”

“給沈醫生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哪裏的話,替你解決麻煩,我樂意得很。”

“好說,留個電話?”

沈應知痛快地報出了十一位數字,問:“記住了嗎,要不給你寫下來?”

“寫一個吧。”

沈應知一把拉過周盡城的手腕,抄起桌子上的筆就往他手心裏寫下一串號碼。

周盡城低著頭盯著沈應知,語氣雖然不正經,但態度還挺真誠的,問:“打給你,會接嗎?”

“你試試看。”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完全看不出是沒排練過的。直到沈應知重新坐回椅子上,施仰都沒閉上嘴巴,驚訝得幾乎眼珠爆裂,心裏翻江倒海,暗自腹誹——這又是一波什麼新的操作?

餘潔拿著一盒藿香正氣液走出臨時醫務室,回頭看到周盡城和施仰半分想要跟上來的想法都沒有。她正憋著氣,就聽到周盡城彙報工作一般地說:“我一直單身,從沒對別的姑娘動過心思……”

施仰毫不留情地拆穿:“單身是真的,動沒動過心思這就要看你要不要臉了。”

周盡城覺得掃興:“你怎麼還在這兒?”

施仰好心勸告:“沈醫生,你可千萬別被這小子的臉給騙了,你知道我們教導員每個星期都要收到多少情書嗎?都是這小子的愛慕者寄來的,教導員說一放他出去就盡惹桃花,而且你看他這輕浮樣兒。我也不錯的,你考慮考慮?”

沈應知眼皮一抬,掃過周盡城的臉,問施仰:“他對別的姑娘動心思,多嗎?”

“那可多了去了,比如前兩天,他跟人搞網戀,還發腹肌照勾引別人。”

周盡城一巴掌拍過去,落在施仰肩頭:“瞎說什麼呢,你別信。”

中年女護士一腳踏進門,合上遮陽傘,抱怨:“今年大一的新生真是囂張,這才……你倆是教官吧,操場上都打起來了,你們還在這裏吹空調?”

順著她的目光,兩人往外一瞅,操場中間一片穿迷彩服的學生打得正熱火朝天。

“要壞!”施仰猛地一拍腦門,先周盡城一步跑了出去。

“等一下,”見周盡城也要出去,沈應知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幫他把軍帽扶正,“腹肌照,下次也給我看看。”

周盡城幹脆扭身,俯到她耳邊低聲說:“叫一聲哥,叫了現在就給你看。”

老校醫給空調換了個檔,頭頂上發出“轟”的一聲,沈應知愣了個神的時間,周盡城已經跑了出去。

熾烈的驕陽像鎦金滾燙的潮水烙在他身上,他一頭紮進那陣炙熱的風中,頎長高大的身材晃得沈應知眼睛生疼。

打架的連隊正好就是周盡城的十七連和於盞的五連。

中間隔著十幾個連都能動上手,戰鬥力這麼強!周盡城感歎,看來也不用為我軍的後備力量擔心了。

十七連是護理學院的學生,放眼望去基本上是一水的女生;而五連則是臨床醫學專業的學生,男女參半。

打起架來,十七連不占優勢那是自然的。但十七連勝在人數多,互毆的時候,三個女生一組也是很嚇人的。

周盡城趕過去的時候,場麵還十分混亂,於盞聲嘶力竭地吼叫著維持秩序,但沒有人聽他的。

其中氣氛最緊張的是三個護理學院的女同學合力將臨床專業的一個五大三粗的男生壓在地上,其他人圍著問他知道錯了沒。

那男同學有點血性,至死不改:“笑話,我臨床女神也是能讓你們拿來調侃的?”

“女神?”護理學院的一個女生不屑,“你們女神是專修精神科的吧?”

“你再給我說一遍?”

“說就說,誰不知道你們臨床大四學生沈應知靠勾搭我校年輕教授葉南肆年年拿獎學金的事情。你們以為她是喜馬拉雅山頂的白蓮花,其實她就是一臭不要臉的綠茶婊。不就是仗著有點成績嘛,囂張什麼啊,給盒藿香正氣液侮辱誰呢?”

那男生嘴上不饒人:“也就是我們女神,還給藿香正氣液,要是換作我,醫務室的大門都不讓你們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