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夕陽的光芒照耀在大地上,映襯出一片金色。
李岩望著遠處殘破的城牆和戰鬥過後留下的瘡痍,心中百般滋味升起。他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七天,直到今天,身上的傷才好轉些。
七天前,日軍展開大規模掃蕩,為了保護村裏的父老鄉親撤走,李岩手持獵槍與日軍展開周旋,不料在中途卻被小鬼子的流彈擊傷。
原本他還以為自己會就此死在小鬼子手上,卻沒想到突然遇到掩護鄉親們撤退的八路軍,將小股日軍擊退之後,戰士們將他救到了附近的戰地醫院。
“小李同誌,你的傷剛好,咋能亂跑呢?”正在李岩陷入沉思時,身旁突然出現一個俏麗的身影,林佳皺著眉頭道:“現在局勢這麼緊張,小鬼子都打到家門口了,你不但不能出力,還總幹拖後腿的事,真是拿你沒辦法!”
說話的人叫林佳,是戰地臨時醫院的女衛生員,長的清秀可人,平時負責照顧受傷的李岩。
自從聽說李岩是馬連長在路上撿來的傷者之後,她就開始心裏不平衡,嫌他占用了為數不多的床位,耽誤其他戰場上下來的戰士治傷。
“在屋裏悶得慌,想出來透透氣!”李岩有點尷尬,站起身來邁著傷腿往屋裏走去。
“外邊有啥好透氣的,小鬼子的炮彈四處飛,也不怕飛到你身上!”林佳雖然對他有意見,但是見他邁著傷腿走路不方便,仍舊上去扶了他一把。
這幾天雖然在床上躺著,但李岩也沒閑著,把裏裏外外的人都摸了個遍,直到把所有事情都搞明白。
原來,救了自己的是一連連長馬傑英,濟南淪陷之後,馬連長一路帶著部下保護鄉親們轉移,最後為了救重傷的戰士,不得不暫時把戰地醫院駐紮在林穀屯這裏。
當時馬連長見他手持獵槍,渾身是血,腿部和肩膀有多處槍傷,知道他是一條敢於和小鬼子拚命的鐵血漢子,因此特地吩咐戰地醫院對他著重治療。
“連長,我就不明白了,那小子的身份都沒搞明白呢,您怎麼就對他這麼上心?”劉鐵牛對連長的做法非常不滿,他是一連三排的排長,平時排裏的神槍手受傷都沒受到過這種待遇,這讓他心裏有點犯嘀咕。
遇到這種情況,一般心眼多的排長都不會多嘴,唯獨他是屬炸藥的,其他排的幾個排長扇扇風點點火,就把他給引著了。
“鐵牛,連長自有他的道理,現在小鬼子到處亂竄,你多帶點人到周邊巡邏一下,二連和三連正準備把傷員送到戰地醫院來,絕對不能馬虎大意!”一旁的指導員說道。
“是,指導員!”劉鐵牛雖然心有不滿,但是眼下情況緊急,隻好歎口氣,轉身走出門外。
馬連長身材略高,背上披著打滿補丁的衣服,盤腿坐在炕上,磕著手裏的煙鬥笑道:“這個鐵牛啊,又被別人當槍使了!老田,對那個小同誌,你是什麼看法?”
田指導員伸手扶了扶眼鏡,笑道:“他雖然年紀輕,但是手掌上的老繭卻顯而易見,一看就知道是個打槍的好手!你這麼費心的把他救過來,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吧?看他外邊套的那身衣服,不像是我們的人,就怕救到最後是替別人做了嫁衣啊!”
聽到指導員這番看法,馬連長吐出一口煙,笑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老田!雖然這個小同誌身上穿著國軍的軍裝,但是目前是國共合作期間,就算他是國軍,終歸也是打鬼子,咱們的目標是一樣的!等他傷好了,咱們跟他談一下,看看他是想留下,還是想回到原來的部隊!”
指導員與馬連長對視一眼,輕輕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穀屯村外的炮火依然響著,槍聲如同過年放的鞭炮此起彼伏,李岩知道,每一聲槍響都有可能帶走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戰場是個殘酷的地方,隻有把狗日的侵略者趕跑,人民才會過上好日子。
遠處的林佳正端著藥盤子往前走,不料附近突然響了一發炮彈,轟隆一聲如同地震一般,連房頂都震下一層灰塵。
林佳伸手拍了拍肩膀的灰塵,憋著小嘴嬌嗔道:“這殺千刀的小鬼子,到處亂放炮!總有一天我也要殺幾個殺千刀的小鬼子!”
李岩見她嘟著嘴生悶氣,安慰道:“你放心,你照顧我這麼久,這幾個小鬼子我替你殺!”
“你?”林佳瞟了李岩一眼,打開他腿上的紗布,嘟嚷道:“還是少吹牛吧,你這傷是從後麵打來的子彈,怎麼看都知道是逃跑時被打的,肯定是個上了戰場嚇軟腿的膽小鬼!還有,你身穿國軍的衣服,卻自己一個人倒在半路上,肯定是當了逃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