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初平四年,仲夏,並州上黨郡內。
蜿蜒土道,不過數米寬,兩側麥田金黃,隨風蕩漾,蟬鳴夏風中,金黃麥浪起伏湧動,搖曳著莊稼人所有的心神。
木板拖鞋,黑色大褲衩,白條紋印著五角星的半截袖,再加上一副大墨鏡,頂著亂糟糟短發的趙天亮漫無目的地沿著土道緩緩前行。
兩側零星路人的目光不斷集中在自己身上,不過這些一身破爛衣衫的古人似乎覺得長時間盯著人看不禮貌,所以總是看了一眼就趕緊移開目光,然後又忍不住好奇,再次看向趙天亮,就這麼一邊走一邊看,低頭又抬頭,倒是有趣。
若在平時,麵對這些帶著怪異的目光,趙天亮早就一句‘你瞅啥’頂回去了,不過現在,卻隻是默默地往前走著,對這些目光仿若未見。
前一刻還在寢室準備照大四畢業的寢室照,後一刻卻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漢末三國,陌生的世界,告別曾經擁有的一切,親情、朋友、愛情......,孤身一人從頭開始,這一切來的實在太突然了,就算是趙天亮這種沒心沒肺的人也不禁感到心裏空落落的。
‘噠噠......’
一陣密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帶著轟隆聲,瞬間將趙天亮心中的靜靜給趕走了。
抬頭望去,十餘騎快速奔來,當頭一人,一馬當先,束發金冠,紅馬獅鎧,手執方天畫戟,百花戰袍隨風飄蕩,一身裝備簡直能亮瞎人眼,落在後麵的十幾人與之相比就差了很多,不過也都各披鎧甲,烈日下,閃爍著深沉的烏光,一看就知道絕不是什麼便宜貨。
狹窄的土道,策馬奔騰,揚塵如霧,這些人完全不顧他人,就是一個勁地往前跑,路人慌忙躲閃,有不少人匆忙間甚至不小心跌倒在旁邊的溝渠中,可也有來不及躲閃的人,比如.....
“囡囡!”一聲尖銳的叫聲撕心裂肺,這是一位母親的呼喊。
一身破舊紅衣,帶著密密麻麻的補丁,小女孩兒已經完全嚇傻了,呆愣愣地跌坐在道路中央,茫然地看著不顧一切撲過來的母親。
“艸!最討厭這些飆車的,有車了不起啊!”女孩的母親很勇敢,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小女孩麵前,隻是她那瘦弱的身體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一聲咒罵,趙天亮動了,身形如鬼魅,二十多米的距離瞬息而至,眨眼間,高大的身軀已經屹立在絕望的母女二人麵前。
看著麵前赤紅戰馬背上的騎士不但毫無勒緊韁繩停馬的意思,更是輕舉手中長戟,戟尖直指自己胸膛,趙天亮心中的怒氣蹭蹭地往上漲。
‘媽的,弄死你!’趙天亮原本隻是想救走這對母女就閃人的,可現在看著麵前這個想要幹掉自己的家夥,本就煩躁不爽的心情瞬間轉變成暴戾的殺機。
微微側身,躲過戟尖,趙天亮一手抓住戟杆,同時另一隻手重重推向了赤紅戰馬。
“螳臂擋車,不知死活!”馬背上的騎士看到趙天亮的動作,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嗬嗬,你的確該死!”墨鏡下的雙眸充滿戾氣,趙天亮冷笑,雙手開始用力。
“媽的,你個人渣,給老子去死吧!”
一聲輕喝,隨著趙天亮開始發力,一身拉風套裝的騎士瞬間脫離馬背,被甩飛出去,化作一道漂亮的拋物線,直接落在了旁邊的麥田當中,落地後餘勁不減,壓倒了一長溜的麥田,至於那匹赤紅戰馬,更是直接被推倒側翻在地,在溝渠中翻滾,滿身泥漿,哀鳴著呢。
拉風騎士翻滾著,好不容易止住身體,半蹲在麥田之中,鮮亮的鎧甲帶泥,嘴角溢血,喘著粗氣,高速中突然被扔出那麼遠,讓他受傷不輕,一動不動,雙眼鼓的跟銅鈴似的,死死鎖住趙天亮。
“奉先,沒事吧?”被遠遠吊在後麵的十餘名跟班直接驅馬入麥田,呈半圓形將拉風騎士圍了起來,刀劍出鞘,警戒著趙天亮,其中一名黑色鐵甲的中年男子關切地對還蹲在地上的拉風騎士問道。
“奉先,要不要我們現在一起上去剁了那個臭小子。”其中一人憤憤地建議道。
“別輕舉妄動!”拉風騎士在兩名騎士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冷聲道。
感受著身上的劇痛,呂布明白,雖然剛才自己疏忽大意,可就算公平較量,自己也絕不是那怪人的對手。不是對方的武藝如何的高明,實在是那一手力量,太過驚駭,至少強上是自己數倍,一力降十會,自己的武藝在那人麵前與小孩兒舞大刀沒什麼分別。
趙天亮如今的身體素質何其變態,二十多米的距離,幾人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當聽到‘奉先’這個稱呼的時候,隱藏在墨鏡後麵的眉毛挑了挑,這麼巧,難道自己扔飛出去的家夥就是‘三英戰呂布’的那個呂布?
安慰了兩下剛緩過神,嚎啕大哭的小女孩和驚魂未定的少婦,趙天亮緩緩向麥田裏的十多人走去。
看到趙天亮走了過來,十多人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雖然他們沒看清剛才的情況,可能隨手扔飛自家將軍的人,絕不是自己能對付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