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七公回答道:“作為鬼魂的生活是枯燥、無奈的。因為無法接觸物質,所以我們除了視覺和聽覺就再也沒有其他感知能力。世間的美好東西不能享用,連風都觸碰不到,這種日子比蹲監獄還要慘,其間的痛苦是世人無法想像的。還有些鬼死時對世間還有很深的牽掛,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死後還有血海深仇未報,卻無法采取任何行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仇敵繼續逍遙自在。時間長了,有些鬼受不了這樣的現實,就會充滿戾氣,等到一定程度,也就變成了厲鬼,從而為害世間。而香燭的作用,就是用凝聚其中的信仰之力,平撫鬼魂心中的戾氣,讓我們能夠平靜下來。”
楊斌想了一下,又問:“七公,我冒昧的問一個問題。按你的說法,你們都是在抗日戰爭中,遭到鬼子屠殺滅村而死。按理來說,這麼多年來,應該沒有親人給你們上香祭奠才是。為什麼你們這麼多年卻就沒有變成厲鬼呢?”
黃七公嗬嗬笑道:“說實話,當年我們也想報複。但無奈成鬼日短,除了在夜間鬼子睡著後精神沒有防禦的時機趁虛而入,讓他們做做噩夢,根本無法再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那些年,我們身上的戾氣的確增加了不少。好在抗戰勝利得及時,鬼子都撤離了中國,那些殺害我們的鬼子也大多死在了戰場上,我們也就放下了報複的心思。如果抗戰再持續幾年,我們會變得如何,可就說不準了。”
楊斌奇道:“這麼說,有些人殺人後,天天做噩夢,都是鬼魂作怪的緣故?”
“少部分是自己做賊心虛的緣故,但大多數是鬼魂作怪的緣故。”說這句話時,黃七公看著楊斌的眼神有些怪異。
楊斌沒有注意到黃七公的神秘表情,心中想起了潘家駿等人。不知這些人有沒有以鬼魂的身份留在世間,又會不會對他造成影響。
仿佛看穿了楊斌的心思,黃七公說道:“請問主公是否認識一個叫潘家駿的人?”
楊斌心中一驚,問道:“七公問什麼提到這個人?”
七公說道:“老朽有個禮物要送給主公。”
說完,他便向遠處幾個鬼魂喊道:“帶上來!”
不一會兒,那幾個鬼魂就押著另外六個鬼魂飄了過來。
待他們來到近前,楊斌發現,那六個血肉迷糊,渾身鮮血、腦漿的鬼魂,正是死在他手裏的潘家駿五人,還有一個,則是比他們早死了幾日的周家旺。他們身上依然穿著身前的衣服,但又很多地方被撕破了,神情委頓,很是狼狽。
楊斌奇道:“七公,這是?”
“自投效主公後,老朽便著人秘密跟隨在主公身邊,以便主公需要時,可有人手使喚。此事未曾稟報主公,還請主公贖罪!”黃七公請罪道。
楊斌對此倒不是很在意,擺擺手表示不介意,問道:“那和這幾人有何關係?”
黃七公見楊斌並不怪罪,鬆了口氣,回答道:“就在當天晚上,就有個潛伏在主公身邊的小鬼回來和老朽說,有六個戾氣很重的鬼在主公睡著時,試圖攻擊主公。老朽聽聞,立刻就著人將他們捕來。經過審訊,得知他們都是死在主公手中的罪大惡極之徒,便在今日將他們押來,請主公發落。”
楊斌聞言,便將他與潘家駿等人的恩怨說與黃七公聽。黃七公聽完,拍著自己的大腿,憤然道:“販賣毒品,買凶殺人,本就罪不容赦。何況他們還傷害了主公的家人,更應將之天誅地滅。還請主公施展神通,湮滅其魂魄!”
楊斌前日傳授給眾鬼修煉功法,雖然相信他們不會違背誓言反噬於己,但也有心立威,好進一步加強自己在眾鬼中的權威。他笑道:“就這樣讓他們魂飛魄散,也太便宜他們了。”
說完,楊斌默念法訣,召喚一直藏在體內的饕餮刀。
也許是許久未曾出來透透氣的緣故,饕餮刀一出現在楊斌手中,便爆發出一陣似龍非龍的長鳴,盡管楊斌不欲張揚,一股吞食天地的霸道氣息還是重重壓在了方圓數裏的空間上。在饕餮刀氣息遍及之處,頓時變得一片死寂,連不斷拍擊堤岸的湖水和冬日泠洌的寒風,都被饕餮刀的威勢壓製得沒有了動靜,空氣仿佛黏稠得如同漿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