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衣將手伸進那個儲物器,這件最低級的儲物器中最先掉墜出來的那本冊子,這冊子的封麵本來空無一物,可現在卻龍飛鳳舞地盤踞了幾個大字,赫然是:“《穿戟飄雪錄》——特贈於葉錦衣。”
字跡卻是不同於毛筆的濃重,她稍微分辨就知道是顧朝用水筆題寫的,她隨手翻開後,發現這本書冊上還另有許多新增的解釋,便油然地想著這必定也是顧朝特意添加的,她為此感到沁人的心醉。
實際上,所有的注釋與心法要訣,都是“夜帝尊者”秦雄為了方便顧朝修煉,拚著夢幻虛空中的所有閑暇而敘寫的,但他沒有料到的是,顧朝竟會把這本秘籍轉贈出去。
若是他知道這些,恐怕會氣個半死。同樣的,《穿戟飄雪錄》有了這位上古大神的指點,蕭銑自我消化的與它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都有了《明滅經》,還要啥自行車啊!”顧朝咕噥了一句,倚著洛靈兒這位初識女子的風香,一往無前地往武虛派的縱深地帶飛去。
沿途是一叢叢的灌木,芭蕉葉卷帶著林梢映入到了眼簾,在這個低沉而略顯得燥熱的夜晚,顧朝發現自己不知在何時迷惘得像孩子,他非要去尋王曉汀的下落究竟是為何?
明明,他心中更喜歡的是明月葵!從見到明月葵的那一刻,他下定了決心要修煉《明滅經》。
“你似乎在想事情。其實,我的‘心語招魂’並沒有達到隨心所欲的境地,梧桐雨宮在外圍遭殃,我憑著這門功法的‘測字訣’來判定所謂的叛徒是個姓龍的人,沒想你竟認定了龍安石。”
洛靈兒對著顧朝,並沒有葉錦衣那樣投懷送抱的情調,她為了解釋《心語招魂》這門奇術,滔滔不絕地道起了這門心訣的源頭,什麼經由春秋戰國時“西楚雄魄”與“東晉玄學”熔鑄與傳承,什麼“以心境為契合點來澹破先機”等等。
顧朝聽得已是雲山一片,兼且他的思緒又不見得被籠絡到一處,末了,洛靈兒問他是否更了解梧桐雨宮的這第三大絕寶,他反而像是憋著內傷道:“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什麼?”洛靈兒腦袋瓜子自然反應不過來。
“嘿,你在想葉姑娘?好啦,不管這罪魁是不是龍安石,反正是龍姓人物是逃不掉的,而據我所知,這黑暗森林的內域隻有武虛派和天闕門有姓龍的人。
“咦,你口袋裏這塊絹布的數字挺有意思的,哈,竟像是突厥中的巫藏語,話說一半而留一半,58712——我不求與你……葉姑娘寫給你的?我很聰明的,知道下文哦,要不要聽?”
她一說起話來,簡直就是隻黃鸝鳥,啁啾了半天還不見停。
顧朝截下洛靈兒沒處遮攔的玩鬧,故作不關心道:“無非是‘我不求與你朝朝暮暮’或者是‘我不求與你白頭偕老’唄,我那年代都玩得厭了,我第一次看到就懂了。話說我們得好好探尋一下龍安石才對。”
這時,雲朵泊在空中,溶溶的夜色將兩人一大一小的身影,拖得分外悠長。
“你那是另類思維,是我本來想賣弄的一種,不過,都說了是巫藏語,那肯定還有另一層用意嘛,反正,我娘去世時也曾留下這樣的一串類似的數字,不過是用吐蕃語和龜茲國的符文交錯著——你這人真悶,我下次再告訴你!”
洛靈兒轉眼看到顧朝昏昏欲睡的神色,惱得捅了他一肘子,顧朝這才剛進入夢幻虛空,被她一纏弄,差點就要心髒病發作。
不過,能在夢幻虛空中將他弄醒的,似乎洛靈兒是第一個。
“我的大小姐,你又怎麼了?我們是去擴充地盤,不是旅遊的。”他沒好氣地答複道。
“你想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麼?我發現你都不配做著宮主!告訴你吧,我慫恿你去武虛派其實是要你去送死的!”洛靈兒突然眼淚汪汪起來。
顧朝真是服了這臭丫頭,就這樣子還能當侍女?他果斷地采用“魚陌花”的花毒,像是懷柔古柔藍的靈性那樣對付洛靈兒,竟是完全無效,真是邪門了……
“你替我找到龍安石,即便我死在你手裏我也認了。”他棄械投降。
“龍安石,宣城人氏,曾在昆侖仙派拜師學藝,擅長七十二路的笑橫刀,目前是武虛派駐紮在江陵地帶的第三把手,是為小堂主。其居住地帶,多為懸崖、高坡,隱秘身份是‘殺破拳’的一代宗師,目前正在洞庭之南的淮水濱。”
洛靈兒像是進入了錄音機模式,口吻清淺地給顧朝做起了語音按摩,顧朝不耐煩地為著這女孩子的瞎掰而哭笑不得時,他驚奇地發現洛靈兒整個人像是石化成了一座赤青色的楓葉山。
而她口中所報的這些信息,不過是青楓葉上極為細碎的一個脈絡,最奇妙的是這些信息在一層暗湧的夜風中,顯得搖擺不定,一閃即逝之中,所有的葉片都紛散成了碎片。
“都怪你,沒了!”洛靈兒異常怨尤地看著顧朝。
“你這是怎麼弄取出來的?”他感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