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醜難言寧抗命 門牆羞列豈尋仇(3 / 3)

丹丘生和陽繼孟動手無須顧慮,立即說道:“先說清楚,你我是不是單打獨鬥?”

陽繼孟道:“我請你的師叔來是作證人,當然是我和你單打獨鬥。”原來陽繼孟心裏也是有點害怕段仇世給丹丘生助拳,雖然料想洞玄子和歐陽業聯手大概克得住他,但混戰起來,段仇世若是和丹丘生不顧一切,合力先行攻他的話,他可是應付不了。倒不如單打獨鬥勝算更高了。

丹丘生正是要他說這句話,當下說道:“好,那麼今日之事,就由我與你分個強弱存亡。我這徒弟,誰敢動他一根毫毛,但教有一口氣在,定必和他拚命!”

洞玄子明知丹丘生這番話是對他說的,哼了一哼,沉著臉不作聲,心中則在另打主意。禦林軍副統領歐陽業看了段仇世和楊華一眼,心裏也在打他的如意算盤。

不過他們打的如意算盤,都想等待看了陽繼孟與丹丘生交手之後,是怎麼樣一個情形,方能決定出不出手。於是兩邊的四個人都在劍池旁邊屏息以待。

丹丘生喝道:“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陽繼孟趁他吐氣開聲的時候,登時一掌劈出,他這掌力蘊藏著新近練成的第八重修羅陰煞功。

修羅陰煞功最高的境界是第九重,第八重的功力亦已是非同小可了。掌力一發,寒飆陡起,溫暖如春的洞府突然間好像從和煦的春日變成了酷冷的嚴冬。段仇世那麼深厚的內功也自感有點涼颼颼的皮膚起粟。看楊華時,隻見他雖然牙齒格格作響,但臉色仍是紅潤得有如蘋果。段仇世放下了心,想道:“這孩子自小得母親傳他正宗內功的基本功夫,練的是童子功,比起我在他這個年紀,可是強得太多了。看來他是可以抵受得起,用不著我替他擔心了。”又想:“修羅陰煞功果然名不虛傳,倘若是換了我抵敵這個姓陽的魔頭,恐怕還當真不易抵敵呢。丹丘生舉重若輕,這幾年他的功夫精進如斯,真是我也意想不到。”

段仇世卻不知道,丹丘生此時也在暗暗吃驚。

丹丘生在狂飆衝擊之下,兀立如山,旁人看來,似乎應付得綽有餘裕,其實他是感到寒意直透心頭。吃了一驚,心裏想道:“這魔頭的修羅陰煞功似乎還勝從前,他怎的恢複得這樣快呀?”上次之戰,陽繼孟受傷甚重,他本來以為陽繼孟最少還要再過三年方能恢複原來的武功的。

原來陽繼孟是得了歐陽業之助,給他服食了大內藥庫珍藏的“長春大補丸”,功能固本培原,見效比少林寺秘製的大還丹還快。這也就是陽繼孟何以甘於自貶身份——為歐陽業所用的原因了。

不過丹丘生雖然有點吃驚,仍是傲然不懼。這幾年來,陽繼孟的修羅陰煞功固練得大勝從前,他的內外功夫亦已精進不少。當下寸步不讓,刷的便是一劍刺去,喝道:“你練成了第八重的修羅陰煞功,又能奈我何哉?”

丹丘生的劍術當真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隻見他的青鋼劍揚空一閃,登時幻出漫天劍影,在這一招之內,竟然遍襲了陽繼孟的奇經八脈一十三處大穴。

連段仇世也還未曾看得十分清楚,隻聽得叮的一聲,接著嗤的一響,兩條人影,倏地分開。陽繼孟右手的衣袖短了一截,碎布飛揚,化作片片蝴蝶。但丹丘生卻沒乘勝追擊,隻見他劍交左手,反而似乎呆了一呆。

原來在那兔起鶻落之際,雙方已是交換了驚險絕倫的一招。陽繼孟給他那一劍從意想不到的方位刺來,削去了一幅衣袖,曲池穴和愈氣穴隻差毫厘幾乎給他刺著;但丹丘生卻也給他用玄陰指的功夫,剛好彈著了無鋒的劍脊。拿捏時候的準確那是不用說了,最厲害的是,一彈之下,丹丘生那柄青鋼劍竟然是凍得有如堅冰,幾乎掌握不牢!

丹丘生吃了一驚,劍交左手,想道:“原來這魔頭竟已練成了隔物傳功!”“隔物傳功”是一種十分怪異的邪派功夫,當年孟神通就曾用過這種功夫,和天山派的老掌門唐曉瀾鬥得不分勝負的。陽繼孟的造詣當然未及得上當年的孟神通,但丹丘生也未比得上當年的唐曉瀾。是以雙方各顯神通,彼此都吃了對方的一點虧。陽繼孟使出“隔物傳功”,以玄陰指彈中了丹丘生的劍,登時便似有一股寒流,從劍上傳來,衝擊丹丘生握著劍的右手的寸關尺脈。這也就是他為什麼不能乘勝追擊,而要劍交左手的原因了。

陽繼孟險些給對方刺著穴道,蹬蹬蹬連退三步,亦是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丹丘生劍交左手,說時遲,那時快,陽繼孟已然又是向他撲來。丹丘生指東打西,指南打北,轉眼之間,但見劍光,不見人影。陽繼孟倒抽一口涼氣,心道:“想不到他的左手劍也是如此厲害!”

劇鬥中陽繼孟又再施展“隔物傳功”的本領,覷個真切,“錚”的一聲,彈中他的劍脊。這一次陽繼孟抓緊時機,一彈得手,立即閃電般的向他抓去,喝道:“撒劍!”五指如鉤,輔以左掌發出的第八重修羅陰煞功掌力。

哪知他快,丹丘生更快,這一抓仍然抓了個空。丹丘生的青鋼劍已交回右手,刷刷刷連環三劍,每一劍都是從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來。陽繼孟第三次施展“隔物傳功”的本領,這一次卻是彈不著他的劍脊了。

丹丘生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讓你也看看我的刺穴劍法!”劍招倏變,當真是“攻似雷霆疾發,守如江海凝光”。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瞻之在左,忽焉在右。陽繼孟但覺四麵八方都是丹丘生的影子,自己的掌鋒,卻是連他衣角都沒沾著。丹丘生劍尖所指之處,不離他的要害穴道。陽繼孟雖沒給他刺著,穴道亦已感到涼颼颼的甚為難受。

段仇世是個劍術的大行家,心裏想道:“金逐流號稱天下第一劍術高手,可惜那年泰山之會,我隻見到一鱗半爪,未窺全豹。但就我所見的看來,丹丘生再練幾年,隻怕也可以追得上金逐流了。”看到精彩之處,禁不住眉飛色舞,大聲喝彩:“好個躡雲劍法,好個驚神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