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湖(1 / 2)

長三角南緣、吳越大地,鑲嵌著一顆璀璨的明珠——太湖。她恬淡、安詳,經年累月微波蕩漾,湛藍色的大眼睛,靜觀風雲變幻,愉悅四海賓朋,不驕不躁,不卑不亢。

在湖畔待久了,突然就想到要為她做點什麼。做點什麼呢?為她說句話吧,一句公道話:

“太湖,華夏民族的。”

聞所未聞是嗎?沒關係,我姑且說你姑且聽,權當聽故事。

話說很久很久以前,中原大部還在茹毛飲血,太湖流域就已經是稻米飄香,絲綢加身——高光時刻,反差就那麼大。

這巨大的反差,來自於太湖流域的得天獨厚:它四季如春,潮濕溫潤,寒來暑往都非常的克製;它區位優越,土肥水美之外,還遠離地震帶、旱澇圈、台風眼,十年九收是常態;它物產豐饒,山裏跑的林裏長的田裏產的水裏遊的,應有盡有。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其宜居程度之高,東亞大陸恐怕是絕無僅有。因此,原始狀態下它自然而然彙聚起來天量的人口。

它當年彙聚了多少人口呢?有專家估算過,以其5000年前鼎盛時期的規模來看,這一區域大約擁有3000個村落、近百萬人口。

百萬人口是什麼概念?這樣說吧:當年神州大地充其量不過250萬人口!卻幾乎有一半是聚居在太湖流域。如此大的總量、如此高的密度,想不繁榮都不可能啊!於是,就有了前麵說的:中原大部還在茹毛飲血,太湖流域已是稻米飄香、絲綢加身。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那個時期的太湖流域都堪稱奇跡,不光是古代中國的奇跡,還應該是古代世界的奇跡。然而,我們的正史裏卻沒有記載,一個字都沒有!

奇怪嗎?不奇怪。因為,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自打3000年前父係徹底征服母係,他們就開始篡改曆史。半神半人的三皇五帝閃亮登場,桀驁不馴、日夜咆哮的黃河被認作了母親河,而包括太湖流域在內,母係製下所有的輝煌所有的溫存都被輕輕抹去,不留下半點痕跡。

被輕輕抹去的那個東方古國,多虧有先秦文獻《鶡(he)冠子》,人們得以窺見其驚鴻一瞥;又多虧了那部不入流的《山海經》,人們得以從旁印證,以免其孤。隻不過那神秘古國在兩本書裏的叫法有點不同,前者叫“成鳩之國”,後者叫“青丘之國”。一個成鳩,一個青丘,是指的同一個地方嗎?顯而易見,是的。有圖騰為證,有物產為證,有塗山為證。至於說造成兩種叫法的原因麼,不排除是正名之外又有一個別名,也不排除是信息傳播中出現了某種形式的不對稱,還不排除《山海經》的作者是用諧音來規避某個比較敏感的字和詞,因為他的山水普查項目有可能是官方資助的。

你問那成鳩之國或青丘之國是多久以前的事情麼?那可是早了去了。《鶡冠子》說:成鳩之國“一萬八千歲”,且“兵強,世不可奪”。一萬八千歲!想都不敢想是不是?打個對折都有九千歲啊!這個星球上已知的文明古國,哪裏有超過六千歲的?

算了,具體多少歲咱先不管它,反正那成鳩之國非常非常古老,應該是不爭的事實。其古老、其輝煌、其燦爛,透過已經發掘的良渚遺址,可見一斑。

從遺址看,成鳩國人心靈手巧,業態分明,精於金工、玉雕、陶瓷、農藝、絲織、漁獵。部族之間以物易物,互通有無,生活過得優雅、富足。由於是水泛之地,所以一灘一台一青丘,是各個部族典型的生存環境:灘塗種稻,高台祭天,青丘下麵葬祖先(青丘別名,或源於此)。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的器物上麵已經有了最簡單的表意符號。那是抽象文字的萌芽,傳入中原之後與當地的象形文字相結合,催生了後來的甲骨文——半是抽象,半是具象。

一些考古學家感到遺憾,說良渚遺址發掘出大量玉器,卻沒有看到金屬製品,由此斷定他們仍處在新石器時代晚期。這簡直是開玩笑。有沒有金屬工具,隻要看那隻刻有神人獸麵徽標的玉琮王,就可以了。細如毫發的紋飾、相向對鑽的圓孔,都不可能是石器所為。至於說發掘現場沒有找到金屬器具,那完全可以有另外的解釋,比方說尚未找到;比方說被海水侵蝕太久,已消融殆盡;比方說由於數量有限又特別珍貴,所以得隨身攜帶、世代承襲,等等。總之,局地沒發現、現在沒發現,不足為訓。結果擺在那裏,原因還少得了嗎?

成鳩抑或青丘,物華天寶,地靈人傑。日後大名鼎鼎的虞舜就出自那其中的一支:有虞氏,姚姓。有虞氏的虞,從虎從吳,在象形文字裏便是指虎虎生威的吳人。顯見那東吳的吳、虞姚的虞和虞姚的姚,實在是悠久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