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寒風陣陣。
嘚噠~嘚噠~
偏遠的山道上,傳來了細碎而又清脆的馬蹄聲,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從山道上疾馳而過,馬背上馱著的,是一對中年父女,身上的衣衫都甚是單薄。
其中那父親年約半百,須發雖然已是花白,但是麵容如鐵,目光堅毅,雄壯的身軀彎似一張長弓,帶著一個孩子穩穩的騎在疾馳的駿馬上,顯露出不俗的馬術。
而他懷中的女童看著隻有十二三歲,也是不哭不鬧,正麵色平靜的抱著馬脖子,與她父親一般無二。
在這父女的身後,七八騎內著絳紅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披甲壯漢,正在緊緊的追趕著他們。
雙方一追一逃,這條盤山土路不過是樵夫平常上山的小道,父女倆慌不識路,終是越騎越偏,眼看著遇到一處斷崖攔住去路,崖下滾滾的江水映著天上的明月,已是到了絕地。
父親將女兒抱下馬來,以衣帶將其縛在身後,緊了緊道:“若楠,抱好啦!”
說罷,他便背著女兒,縱身躍下了懸崖。
那些披甲騎士沒多久就追了上來,領頭的一人,身著紅色錦衣,麵白無須,長相俊秀柔美,看著十分的年輕。
他翻身下馬,看了看崖下,隻見到暗沉沉的殘枝山石,不見目標的蹤跡。
邊上有錦衣衛剛拿出繩索,就被他攔了下來。
“不必了,周桐這老兒不愧是外號‘鐵臂神猿’,這一手攀援速降、踏風而行的功夫,倒是使得不賴,走吧。”
“可是那女童!”
邊上的錦衣衛剛一開口,一句冰涼刺骨的話語便讓他住了嘴。
“你在教我做事?”
而當一眾錦衣衛剛想轉身離去時,崖下的江中卻是傳來了一聲長喝: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就不勞煩曹總管多送了,那馬兒也隨我多年,還請您勞煩照顧了。”
那領頭的曹總管聽了這話,輕笑一聲,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好似並不在意,然而他轉身卻是拿過了屬下手裏的鐵胎長弓,抽出一隻雕刻了破風符籙的羽箭搭在了上麵。
那把兩石的強弓被他拉得張滿,箭身上填滿朱砂的符籙被他血紅色的真氣所激活,精鋼鍛造的羽箭立刻就變得輕若無物。
隻聽到“嘣”的一聲炸響,精鋼羽箭就這樣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帶著一道血色長虹,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曹總管射出這一箭後,也不關心結果,直接把弓扔給手下,翻身上馬,帶著大隊人馬離開了。
益州蜀中四麵環山,自古以來都有著“天府之國”的美譽。
古話說“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未治”,前朝“道宋”末年,有藩王勾結巫鬼在蜀中作亂,川蜀大地狼煙四起,連年戰亂不休,百姓流離失所,好好的一個天府之國都被禍害成了人間煉獄。
等到大明朝立國以後,明太祖曆時九年,滅“道宋”,驅“魔元”,終於混一宇內。一直到了當今的永樂帝即位,於民休養生息,川蜀大地才漸漸又恢複了一些人氣。
蜀中樂山,乃是益州一處有名的地方,特別是一座樂山大佛,鎮壓三江,更是名傳天下。
這天清晨,旭日初升,樂山腳下的一個村莊裏,薄霧籠罩,人間的煙火氣息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早起的農戶們匆匆扒過幾口早飯後,便已經開始下地勞作了,他們需要趕在晌午之前就把田裏的農活幹完,畢竟這會才剛剛進入立秋時節,正午的陽光還是十分毒辣的。
在通往樂山村的小路上,一高一矮的兩個行人正背著包袱向著村子的放向緩緩走來。
那領頭的,是個老漢,估摸著有四五十歲了,滄桑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看他太陽穴高高鼓起的樣子,應該是身懷有深厚的內功。
不過這會他的臉色卻是十分的蒼白,呼吸也很是短促,若是離得近了,甚至能聞到他吐氣時略帶著的血腥味,顯然是他的身體欠佳,還帶著不輕的傷勢。
而在老漢身邊跟著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她相貌普通,皮膚甚至還有點粗糙黝黑,一看就是江湖兒女,倒是她那雙劍眉和緊抿著的雙唇透露出一種堅毅的氣質,讓人一眼就記住了。
兩人來到村口,就見到路旁的大石頭上斜靠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頭一點、一點的,像是小雞吃米一樣,顯然是在打著瞌睡。
那老漢見狀,走上前去,對那少年輕輕喊道:“小兄弟,醒醒,我們想向你打聽點事兒。”
那少年被這一喊,身子一抖,突然就驚醒了過來,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抬頭看了看麵前的老漢和少女,像是想起了什麼,立馬站了起來,一邊向二人拱手行禮,一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