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有不會騎馬的!
夜見半信半疑的爬上馬背,伸手將人拉到後頭。
他雖騎馬載過人,但卻從未載過黑綢帶三條紋的一品軍師,尤其是後麵跟著數千名騎兵。
每一步踩出的響聲,聽得人五髒六腑都跟著顛。
“莫緊張。”
夜中青溫聲笑道:“這匹馬本就是為你準備的,隻是接下來的路不好走,我若與將軍同乘,怕屆時會影響將軍的發揮。”
說來說去,還是不會騎馬。
夜見側首道:“軍師不像是怯馬之人。”
話音剛落,騎在前頭的夜守淮便頭也不回的說:“中青的手若是用來牽韁繩,與丟了馬的騎兵何異。”
若換做別人說這話,夜見隻會以為對方有意嘲諷。
可夜守淮身為一方將軍,與他又無過節,還不至於莫名其妙的刁難他一個無名小卒。
這其中定有玄機。
騎兵隊靜默的行了兩日,中途隻休息了一回。
直到出了黑山,夜守淮才勒令眾人在林中休整,又派了兩名斥候進萬龍脊探路。
夜見對這萬龍脊的惡名還有有所耳聞的。
比起荒獸那種龐然大物,更可怕的是像狼一般的蟲子,往往是傾巢而出,又因身形瘦小,靈活狡詐,一旦被它們包圍便凶險難測。
眼下戰況緊急,為能早日抵達支援,他們必過這萬龍脊。
“怎麼,”
夜中青漫步上前,“少年郎也聽過鼣嬰的惡名?”
傳聞是種體型巨大的鼣妖。
誘敵時發出嬰兒啼哭聲,群攻時如狼似犬,用犬吠聲示威,利爪卻毫不猶豫的揮出。
其狡詐十分出名,即便沒有上過學堂,隻要生活在這一帶,定會聽部落裏的老人說起。
夜見扭頭看他:“不愧是軍師大人,一眼便看出我心中所想。”
萬龍脊是鼣嬰的巢穴,即便是夜守淮將軍也必有所忌憚,否則也不會派出斥候前去探查。
隻是……
他很好奇他們打算如何過那萬龍脊。
若是步兵,便可以數量壓製,在身手方麵不一定就會輸給鼣嬰,可騎兵在萬龍脊的施展空間有限,很容易因鼣嬰的襲擊墜下山崖。
雖說要不了命,可一旦被擊潰隊形,屆時就很難聽從軍師或是將軍的指揮,對抗鼣嬰。
夜中青淡笑不語,反手取出一張黃皮圖紙,用靈力使其攤開:“萬龍脊銜接直通西部的天一穀,要在五日內抵達西部第一戰場,就必須先通過萬龍脊這個險地。”
說完,他望向遠處蜿蜒的山脈,不禁感慨:“若有精通傳送陣法之人,五個時辰便可帶大軍抵達天一穀的入口,但這樣的高手少之又少。”
夜見聽著對方的分析,莫名有種上學堂的感覺。
軍師都這麼閑的麼?
沒事拉著一個小小的前鋒講戰術,待會兒不會就要問他這個前鋒,如何通過萬龍脊了吧?
他連忙提問:“那軍師可有避險之法?”
“沒有。”
夜中青麵帶微笑,“一切全聽將軍的號令,將軍說怎麼走,咱們解決它便是了。”
誰跟你是咱們!
夜見笑得勉強:“看來我等隻能仰仗軍師大人您了。”
說這話時,還悄然往後挪了挪。
這一細微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夜中青的眼睛。
他隨口轉移話題:“你可知為何西部第一戰場會淪陷,而我們南部第五戰場卻頻頻告捷?”
“因為受敵不同。”
“說說看。”
“……”
夜見覺著頭皮發麻。
但還是不得不依言照辦,指著夜族西北部的對岸:“雲岵靈族的前身是妖族,曾與荒獸齊名,在後河國興風作浪,以至於被修士當作曆練目標獵殺,一部分狡詐難纏的族群便在惡瘠之地安身,鼣嬰便是其中一支。”
“也是因此,一直與妖族殘部保持聯係的雲岵靈族,對夜族西北部的地勢軍備十分熟悉,加之就在對岸,所以西北部受敵十分嚴重。至於……夜族南部的戰區……”
他遲疑了一下,又道:“惡瘠之地本就是處於最南部,六族要抵達南部,必須得繞海半圈,耗時又費力,往往攻上岸時,兵力已經折損了三成,自然成不了什麼氣候。”
“不錯。”
夜中青讚許的說:“我這一路問過,鮮少有少年郎像你這般,對大局了解得如此透徹。”
尤其是深山的孩子。
連外邊的世界是怎樣的都不清楚,又如何知曉時事?
夜見拱手道:“軍師過獎,屬下隻是翻過幾本典籍,聽學堂裏的先生說過幾次七族的起源。”
他謙虛得如此刻意,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夜中青忽然收起圖紙,意味深長的說:“其實當日在客棧說的那些話,並非出於真心,對不對?”
夜見怔愕:“軍師……”
他著實沒想到,眼前這位會如此直白的戳穿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