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
雙方仍在邊境之地廝殺。
而夜族就像是一團野火,怎麼撲都撲不滅。
若換做幾百年前,台上的說書先生定會在尾聲加一句:“就問他們氣不氣,氣不氣?”
如今卻是連提都懶得提了。
或許當初六族清剿夜族,的確是為了保全自身,但不得不承認,許多東西是會潛移默化的。
戰火延續到現在,究竟為何恐怕隻有他們自己心裏清楚。
但不管因何而戰,都與他一個無名小卒沒有太大幹係,畢竟征兵的手,總不至於伸到深山來。
若真有那天,那所有人的日子怕是都不會平靜了。
他自覺無任何野心與抱負。
隻想在山溝溝裏撿撿破爛,挖挖獸糞,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挖到靈參仙草什麼的……
“夜見!”
有人衝他縱聲怒吼。
倚在書堂外牆,忙裏偷閑的愜意也因此草草收場。
夜族,尤其是像黑山這樣的窮鄉僻壤,活法可謂是十分的簡單粗暴:一切資源都要靠雙手換取。
若有雙親還湊合。
像他們這些連爹娘是誰都不知道的遺孤,打小便是吃著部落長分配的飽食丹充饑的。
等大一些了,能割草狩獵,才知道葷腥是什麼味道。
所以部落大部分遺孤都沒能上完學堂。
但敢聽牆角的,隻他一人。
夜見象征性的伸個懶腰,慢悠悠的對身後那人說:“太陽才剛下山,還不許人打個瞌睡。”
後者黑臉:“誰管你瞌睡,中午怎麼不幹活?”
“我又沒吃飯。”
“……”
部落長不說話了。
沒幹活就沒飯吃,這是規矩。
雖然不知道這小子每天都是怎麼充饑的,但他確實沒有違反族規,隻是每回瞧見便覺得火大。
打小就是這麼個德行。
神出鬼沒的,一整天下來都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夜見被瞪得不自在,於是瞥向別處,正好在夕陽所落之處,看到準備出發的一行人。
“夜見,走了!”
為首的少年衝他揮手。
夜見當即笑了,對一臉凶相的男人說:“阿餅叫我了,晚上記得給我留飯啊部落長。”
說完便快步追了上去。
那邊的幾個少年將他一把攬進了隊伍裏,有說有笑的遠去。
這小子!
部落長氣不打一處來。
瞪了那群孩子半晌,這才罵罵咧咧的轉身離開。
殊不知某人目送他遠去後,便沒有任何征兆的在樹林的分岔路口與隊伍分開。
“夜見?”
阿餅察覺到不對,“你又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說起來也是奇怪。
旁人都想著多挖些珍貴的東西換取錢財食物,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就能搶到出山的名額。
在他們眼中:出山等於前途。
沒人想一輩子都待在這個連日出都是黑蒙蒙的地方,更不想碌碌無為的來這世上走一遭。
但唯獨夜見一人。
從不上進,也不討好什麼。
說他合群吧,卻總是不與人一道同行,偶爾被部落長叨煩了,才去幹半天的活。
方才跑得那般積極,他還以為夜見終於開竅了。
誰知又是表麵功夫。
“不了。”
夜見玩轉手中的匕首,“我今晚去深山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