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盛澤喝了幾杯,麵不改色,看一眼枕畔之人,對老夫人道:“娘,此次回來便不要回玉竹寺,在府裏享天倫之樂。”
“我已住慣玉竹寺,住在這府裏,還真不慣。”老夫人笑眯眯道。
“一家人就要住在一起,這樣才像話嘛。娘,你年紀大了,總要親人在身邊照應。”他笑道,“紹芳和二妹是你的兒媳婦,會盡心侍奉你。還有孫子、孫女,他們會時常來陪你說話、解悶。”
這番話,擺明了說給謝氏聽的,要她好好侍奉老夫人。
謝氏再不表態,就顯得不是個好媳婦了。她的微笑顯得幹澀、勉強,“是啊娘,媳婦和弟妹會侍奉您,您就住在府裏罷。”
二夫人張氏連忙附和,以免被人說不孝。
玉輕煙聽冷天晴說,謝氏是謝家的掌上明珠,為人驕縱強勢,進門後便掌權打理玉府,搶了老夫人的權。那時候老夫人還年輕,掌管玉府二十餘年,將玉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可她是個性情溫婉的,自然強不過謝氏。如此一來,婆媳關係頗為緊張,老夫人為了兒子,自願隱退。玉盛澤常年在外,謝氏因為一些小事便欺負到婆婆頭上,過了幾年,老夫人不堪折磨,前往玉竹寺靜修。
玉盛澤修來家書問起此事,謝氏說婆婆嫌府裏太鬧,想專心禮佛,便去了玉竹寺潛修。
玉輕煙不知父親是否知道真正的內情,但對老夫人來說,過了那麼多年,肯定也不願兒子知道。
隻是,老夫人回府長住,謝氏是否像以往那般欺負老人?
老夫人沒有拒絕的理由,便答應不再回玉竹寺。
“你們要多多陪娘,順著娘的意思,全心侍奉娘,代我盡孝。都記住了嗎?”玉盛澤威嚴地對眾人道,然後對老母親道,“娘,你是府裏的長輩,倘若小輩的有錯,你就該指出來,該管教的管教,該責罰的責罰,不能任小的胡來,否則,損失的便是我玉府的名聲,害的是他們的一生。”
“好好好,你就別囉嗦了。”老夫人不耐煩地笑。
謝氏無一絲笑容,肯定笑不出來了。
忽然,玉俊磊跪在玉盛澤、老夫人麵前,“祖母,大伯,磊兒想求你們一件事。”
老夫人連忙扶孫子起來,“好孩子,快起來,慢慢說。”
“祖母,孫兒與沈大人長女沈凝兩情相悅,孫兒懇請祖母做主。”玉俊磊懇切地求道。
“沈凝……我想起來了,這孩子人美、心地好,又是大家閨秀,門當戶對,是一樁好姻緣。”老夫人笑眯眯道,“澤兒,你怎麼看?”
謝氏的臉綠了,張氏倒是無所謂,反正與沈家有仇的又不是她。
玉盛澤點點頭:“沈公乃督察禦史,為人剛正不阿、處事公正,是我大魏國難得的清官,其女娶得。”
玉俊磊驚喜地笑,“謝祖母、大伯做主。”
這一招是玉輕煙給他支的,隻要玉盛澤、老夫人點頭,還怕謝氏反對?
————
回天心苑的路上,冷天晴笑道:“看來,沈小姐和咱們二房大公子的喜事不遠了。”
玉輕煙倏然站定,看見前麵站著一人。
昏暗的光影裏,那人著一襲富貴錦袍,卻被暗影隱去了一身榮華。
是玉輕雪的龍鳳胎弟弟,大公子玉俊馳。
玉俊馳長於府中,年十六,跟隨一個隱士高人在洛都附近的山上學習技藝,一月裏回來三五日,文治武功頗有成就,是謝氏的驕傲。
“大公子。”冷天晴持禮道。
“大哥。”玉輕煙知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玉俊馳走到她麵前,眉宇陰沉,“莫以為爹爹護著你,你就可以在府裏橫行無忌。若你再敢無風起浪,我絕不會客氣!”
她莞爾,“無風起浪的人,應該不是我吧。”
“隻要我手指頭動一動,你就橫屍此處!”
他舉起右手,五指輕轉,漆黑的眼中跳躍著殺氣,好像下一瞬便會扭斷她的脖子。
**哎喲,大公子想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