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她隻能衣不解帶地陪在禦駕上,和小李子一起伺候他。
進入宮門,禦駕直往乾元殿,她是外臣之女,不能隨意進宮,隻能止步於宮門。然而,半夢半醒的小皇帝仍然緊握她的手,高晉揚隻好讓她進宮伴駕。
蘭陵長公主一早便得到消息,在乾元殿前等候。當她看見皇弟被高晉揚、小李子抱出禦駕,而玉輕煙緊跟在一側、一隻手被皇弟握住,不由得大怒。她長眉深蹙,美眸迸出怒氣,“誰準許她進宮?”
玉輕煙用力地掙脫手,驚醒了宇文熙。
他虛弱得嗓音低緩,“皇姐,是朕……”
“她是外臣女,不能待在宮裏。皇姐陪著你,你不會有事的。”蘭陵長公主柔聲安撫。
“那朕便……出宮靜養。”
語聲雖微弱,語氣卻堅定,第一次違逆可親可敬的皇姐的意思。
高晉揚沉聲道:“長公主,待陛下傷勢穩定,再讓她出宮。陛下傷勢很重,不宜吹風太久,先傳召太醫會診。”
她不再理會玉輕煙,吩咐人速速去傳召太醫。
隨行去春狩的太醫隻是暫時控製宇文熙體內的毒不攻入心脈,數名太醫會診,施針開方子,小半個時辰後,天子寢殿才安靜下來。
蘭陵長公主坐在榻邊,溫柔道:“稍後太醫院送來湯藥,陛下服藥後先歇會兒。”
“朕的傷勢已無大礙,皇姐無須擔心。”宇文熙乖巧道,“皇姐答應朕,讓玉輕煙侍疾兩三日,好不好?”
“宮裏頭的人伺候得不好嗎?哪些人伺候不好,皇姐將他們亂棍打死。”她語聲柔軟,卻充滿了殺伐之氣。
“宮人盡心盡力地伺候,玉輕煙不是伺候朕,是陪朕,朕便覺得沒那麼悶。”他堅持己見。
“長公主,心境舒暢有利於傷勢複原。”高晉揚適時道。
蘭陵長公主妥協了,依了皇弟的意思。離去時,她冰寒帶刺的目光掃過玉輕煙,剜心一般。
玉輕煙屈身恭送,低垂了眸。
高晉揚隨著退出去,向長公主稟奏小皇帝此次遇襲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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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寢殿奢華而氣派,充滿了雄性氣息,流淌著帝王之氣。
宇文熙靠躺著,眉宇漾著滿足的笑意,“輕煙。”
玉輕煙站在寢榻前,他輕握她的手,拉她坐下,脈脈含情地凝視她。
她知道他的心思,他強留自己在宮中,無非是趁此受傷良機與自己相處、培養感情。因為,在坑洞裏,她答應他,倘若他堅持了,她會嚐試著喜歡他。他將她留在身邊,便是要她喜歡他。
在坑洞裏,她這樣答應他隻是權宜之計,也是給予他堅持下去的意誌。
雖然她不想留在宮中伴駕,但他體內的毒還未清除,傷勢還很重,她隻能暫留宮中,待他的傷勢穩定了再說。
“輕煙,我並不想借傷強留你。”宇文熙善解人意地說道,“若你實在不願留在宮中,我讓小李子送你出宮回府。”
“陛下傷勢這麼重,不要胡思亂想,這兩三日我在宮中陪你。”玉輕煙心想,他是以退為進。
“我想每時每刻都看見你。”
“你要我衣不解帶、夜以繼日地侍疾嗎?”
“我怎會要你這般辛苦呢?我會心疼的。”他的微笑柔情蜜意。
小李子端著膳食進來,“陛下先進膳吧。”
宇文熙吩咐道:“去把小榻抬進來。”
小李子擱下金漆木案,連忙去了。
玉輕煙問:“小榻給我睡的?”
他含笑反問:“不如與我同寢?”
她端起小米粥,笑道:“小女子服侍陛下進膳。”
他右肩受了箭傷,右臂活動不便,吃喝拉撒必須有人伺候。
“得你服侍,三生之榮幸。”他一口口地吃著,幸福得忘記了身上的傷痛。
“油嘴滑舌。”她笑道。
吃了膳食,湯藥也送來了。
服藥後,宇文熙吩咐小李子帶她去進膳、沐浴更衣。
她心中了然,這小皇帝還真善解人意,知道她現在最想的沐浴更衣,因為在山林春狩是無法沐浴的。他們還在坑洞裏待了好久,被救回後隻更衣,她感覺身上髒兮兮的。
小李子吩咐兩個宮女伺候她,她問宮女才知道,自己所用的浴池正是禦用的浴池。
這浴池隻有皇後、位分高的妃子才能享用。
這便是他的心意。
她越來越不安了。
回到天子寢殿,小李子說宇文熙睡熟了,“玉姑娘不如在榻上歇會兒。”
玉輕煙的確又乏又困,又見小榻鋪了上好的柔軟床褥,便上榻歇息,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