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元府南鄭縣,孟珙的行轅內。
孟珙臉色平靜,細細看過官塘,然後輕輕放在桌上,並未說任何言語。
大堂內,隻有孟瑛和一名身穿布衣,臉色極為不善的中年人在坐,此人目光陰鬱,不時打量孟珙,透出陣陣很不爽快地光芒,似乎在嫌孟珙磨磨蹭蹭。
他看到孟珙放下官塘,並未有任何表示,眉頭緊蹙,很不高興地道:“太尉,如何?”
孟珙神色淡然,嘴角微翹,輕輕撚須,慢吞吞地道:“我以發出官塘,不日便到行在,下任使臣呈上刺文,我必定遵從。”
中年人臉色變了變,霍地起身,目光直射孟珙,手按刀柄,厲聲道:“太尉,敢違抗兩府符令?”
“何為違抗兩府?言重了,承旨一路勞累,先去歇息再說。”孟珙翻個白眼,並不做詳細解釋。
中年人臉色鐵青,很不高興地道:“太尉,李易逃歸,對朝廷叛離之心,昭然若揭,若不趁機收歸大軍,待其站穩腳跟,必是朝廷大患,太尉莫不是怕了?”
孟珙淡然一笑並不置可否,孟瑛卻大怒,當中年人按住刀柄之際,他便火氣叢生,一個小小的樞密院副承旨,竟敢在宣撫使麵前動刀兵,活的不耐煩倒罷了,還敢出言羞辱二哥,當真可恨之極。也不管孟珙作何打算,當即厲聲道:“大膽,我家兄長行事,豈能是你等揣測,還不給我退下。”
中年人瞥了眼孟瑛,眼中閃過些許輕蔑,冷笑道:“好大的威風,難不成外將都是如此囂張跋扈?”目光落在孟珙臉上,臉色變的陰沉,厲聲道:“這不僅是樞密二位李相公意思,同樣是參知政事史相公之意,還望太尉三思。”
孟瑛怔了怔神,對方的話相當的陰線,就差沒說大將心懷二誌了,不過也明白對方是隨意而為,不然他真敢出刀子。
要說樞密院的李宗勉、李鳴複二人,又關他們兄弟鳥事,兩府執政是能幹涉大將,卻不能臨戰節製。隻是話說到史嵩之,卻不能不讓他有所忌憚,任誰都明白,孟珙受史嵩之賞識提拔,是對方麾下重要戰將,甚至可以說沒有史嵩之,就不會有孟珙的今天,更不會有孟家三兄弟今天的地位,千裏馬常有伯樂不多,背信棄義是會被人詬病的。
既然,史嵩之也如此說,不能不讓他們兄弟三思。
孟珙眉宇微動,臉色異常平靜,心下卻陷入激烈的計較,他口吻平穩,態度溫雅地道:“承旨且去休息,既然兩府與參政相公有意,我自有主張。”
中年人聞言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抹得色,傲然笑道:“這是自然,非朝夕事,太尉當緩圖之。”
中年人下去後,孟瑛卻道:“如今,虜人大舉壓境,李易正轉戰秦鳳各地,朝廷在背後下手,似乎太不厚道。”
孟珙瞪了眼孟瑛,沉聲道:“兩府諸公事,是你能擅言的?要知道禍從口出。”
孟瑛不敢和孟珙頂撞,臉色委屈地道:“我是以事論事,在行在幹什麼去了,非得在虜人大軍壓境,行此齷蹉事,不知諸位相公作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