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所謂善良淳樸的草原牧民,隻是表現在對手強大的情況下,兩世為人的經曆讓他深有體會,大宋朝廷不吝於一個身懷巨寶的孩童,善良淳樸的牧民,變成凶神惡煞的屠夫,絲毫沒有憐憫的惡魔,比女真人更加凶悍殘忍。
仇恨讓人蒙蔽雙眼,陷入永無止境的迷霧中,最終不可自拔。隻有拋棄仇恨去撥開迷霧,方能站在絕頂去觀望天下大勢,從而冷靜地判斷,做出正確的抉擇。
家國之仇,這是他對戰爭的定義,複我家國、匡扶天下,雖說有些自大,卻已在他心底生根發芽,至少當前是這樣想的。為此,他需要尤為冷靜,小心翼翼處事,決不能出任哪怕一點失誤,一定要得到富庶的蜀川。
闊端大用他,其中貓膩他何嚐不明白。可惜,如今掌握的力量太弱小,小到人家舉手可滅,不可能有任何的反叛行徑,一切都需從長計議。
勾踐尚能臥薪嚐膽,十年生聚,十年複仇,他何嚐不能。
沉住氣,中規中矩,靜待闊端撤軍,利用蒙古軍的力量擴大地盤,使自己受益最大化,就算是蜀川在財力上大傷元氣,那又有何妨?隻要有人在,恢複生產力是不難的,關鍵是保住大部分民眾,這才是至關重要的。
兩個孩子生存下來,讓他的心平靜許多,目光中少了幾分殺機,有了些許慈愛。
正當他沉浸在思索中,非常熟悉的輕盈腳步聲傳來,並沒有抬頭去張望,依舊盤坐在粘毯上。
“叔叔,吃杯茶歇息會。”
李易抬首站起身來,凝望著進來的許妙娘,早就洗去了灰燼露出絕代鉛華,竟然還換上豔麗的蓮花裙,看來蒙古軍搶掠相當的徹底,連女人的服飾也不放過,真不愧是過路蝗蟲,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要掃蕩殆盡。
臉色依然是憔悴,顯然驚嚇還沒有恢複過來,看來稍稍恢複就過來探視他,不由地道:“嫂嫂,不要忙乎了,坐下。”
“大哥他們。。。。。”許妙娘放下了茶盤,神色很是擔憂。
“他們還在睡著,有人在照顧,無妨。”李易輕聲說道,既然在闊端的營寨內,自然有婦人可供差遣。
許妙娘當然不放心,李易隻能讓人帶著她進去看看,不過是倒是小心翼翼地出來,坐到了身側不遠處,低聲道:“要不是叔叔,恐怕我母子不免。”
“是我來晚了!”李易深深地看了眼許妙娘,千言萬語化在其中,有些話實在不知如何去說。
“叔叔,這些年去了何處?”許妙娘發覺李易炙熱目光,感覺雙頰有些火熱,不由地垂下嗪首。
李易並沒有在意許妙娘的不對勁,他需要關心的事情太多,眼下並非糾結兒女情長或家長裏短時候,無論是蜀川的百姓還是子侄安全,都需要他謹慎地去謀劃,甚至由於某些原因,他需要刻意地淡化親情,不能表現出溫熱。
先不說蜀川大勢,單說兩個孩子怎樣脫離險境,這可不是玩笑的事情,而是現實存在的隱患。成州萬戶發展十分迅速,戰鬥力也極為強悍,這是瞞不過闊端、末哥等人的,首先是被忌憚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