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走到蕭惜遇麵前,笑吟吟地張開手,想要抱他,卻被蕭惜遇幾乎是下意識的一個蹙眉動作,弄得頓了住。
瑤華撇臉,連撒嬌帶笑嗔地對我說,“你看看,避諱成這個樣子。”
這句話,瑤華說者無心,蕭惜遇卻是聽者有意,當即臉色就沉了沉,有些尷尬,還有些無措地朝我看了過來。
我明白他在想什麼,他是又想起了景瓔珞做的那件事。
我裝作沒看到,翹著唇角朝瑤華笑,“你抓緊時間成婚,還愁沒人為你避諱?”
“壞丫頭!”瑤華頓時熱了一整張臉,抬手推上我的肩,“取笑你姐姐!”
我笑。
一旁,蕭惜遇垂了眼,無措之色徐徐褪去,明顯鬆了一口氣。
又隨便說了幾句,瑤華要走了,臨鑽進馬車裏麵時,她朝蕭惜遇笑了笑,“你囑咐的事,我記著的。”
蕭惜遇點頭,“別誤了。”
瑤華正色,“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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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轔轔,瑤華走了,萌寶說要吃糖葫蘆,街邊的商鋪裏有賣,蕭惜遇轉了身,去給他買。
小家夥抬手扯我衣擺,“娘親,抱。”
我彎腰,抱他起身。
起身時,眼角無意中掃到,就在街衢的一角,還有一輛精美氣度的馬車停著。
馬車簾幕低垂,就連窗簾都不曾被掀開,整個被錦緞遮擋得嚴嚴實實的。
車外站了幾個護衛模樣的男人,明明一副整裝待發的架勢了,卻兀自停在那裏,不肯走。
我蹙了蹙眉,莫名其妙覺得那馬車無緣無故停在這裏,不會隻是巧合,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萌寶注意到我的踟躕,扭過小臉朝那裏也看了看,見隻是一輛馬車,並沒什麼新奇好玩的,不由撅起小嘴催我。
“娘親,爹爹在等呢。”
我這才回了神,一手摟緊他身子,另一隻撐好傘,最後往那輛馬車那裏看了一眼,有些狐疑,卻也隻得壓著疑惑,舉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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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所以我沒看到,就在我離開之後,紀遠從街角拐了過來,走近馬車,彎腰低聲道。
“殿下,事辦妥了。”
馬車內沉默了好久,才傳來低低一聲,“嗯。”
“這就啟程?”紀遠試探著。
馬車內默了默,然後才說,“等一下。”
紀遠動了動唇,欲言又止,恰在這時,旁邊逸出不甚客氣的一句。
“等什麼?”
眾人轉臉,就看到,一抹嫩黃色身影從一旁胭脂鋪裏閃出,女子恰好聽到這句,不由脆聲問道。
眾護衛連帶著紀遠紛紛垂首,“側妃。”
嫩黃色衣衫女子俏臉姣好,臉色卻不怎麼好,她探手,似乎是想要掀開馬車簾子,卻被紀遠伸手,一臉恭敬地攔了住。
“殿下想獨處靜靜。”
嫩黃衣衫女子揚眉,恨恨瞪了紀遠一眼,明顯不悅,與此同時,眼風卻是掃向了那條被雨淋濕了的青石街道,瞥見一抹漸行漸遠的身影,不由哼道,“躲在這裏,為了看人背影嗎?”
女子話語直白,且帶著征討之意,紀遠與諸人紛紛麵色尷尬。
所有側妃中,就屬麵前這位最最不好打發,隻說這次景陽之行吧,其他幾位倒也是追來了,但太子殿下一句“回去”,那幾位即便委屈,卻也乖乖就回去了,唯獨眼前這位,身為當朝宰相的女兒,自小被寵上了天,性子一直刁蠻潑辣,有時竟是連太子殿下的話都不放在眼裏的。
女子不敢掀開馬車的簾子,卻敢質問,“你還對她不死心?”
馬車內再次沉寂,又不說話了。
紀遠回頭,望了望那抹漸行漸遠的背影,生怕眼前這位側妃做出些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讓場麵更加不好控製,於是索性順著她的話歎了句,“殿下,不如啟程吧?”聲音壓低,“她……已經走遠了。”
車內還是沉默。
女子頓時就惱了,她狠狠瞪了那徹底融入煙雨中的背影一眼,惱怒至極地道,“那日殿下醉成那樣,她都能丟下不管,如今既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做什麼再來勾/引我們殿下?!”
紀遠臉色一變,眼睛瞥了馬車內一眼,生怕她惹到裏頭那位,趕緊勸道,“側妃誤會了,那人並沒過來——”
“沒過來?”
嫩黃女子的怒氣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平息的,她的一雙丹鳳眼直勾勾盯著馬車,嘴角噙著又嫉妒又羞惱的冷笑,“人不過來,卻在那邊搔首弄姿,好一個不知羞恥的——”
話沒說完,馬車簾子突然被人從裏麵挑起,一隻修長蒼白的手伸了出來,幹脆利落地甩上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