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阿毅,乳名是狗蛋兒。
萬明山出生的孩子,村長好像都會幫著取一個乳名,但娘親嫌我的乳名聽上去實在不雅,我才有了現在這個名字。
我十分喜歡我的娘親,她非常非常的美,比我在村裏見過的所有的姨姨姐姐們加在一起都要好看。娘親的身子軟軟香香的,我非常喜歡被娘親抱在懷裏的感覺。
我聽阿姐說過,娘親曾是皇宮裏的公主,連當今聖上見著她都要禮讓三分。我就覺得我娘親怎麼這麼厲害呢?於是對她的喜愛一下子就更多了。
相較之下,我就一點也不喜歡我的爹爹。有時甚至覺得,我大概是爹爹從隔壁村裏撿來的吧。
就比如說前日。
事情是這樣的,我剛剛不是說我非常喜歡被娘親抱在懷裏的感覺嗎?
前天夜裏,我睡不著,就賴在娘親榻上纏娘親給我講故事。娘讀過許多書,知道很多有趣的故事,聲音也好聽。
娘親終於答應讓我那夜和她睡一屋,我是真的非常高興,連自己的被褥都提前折疊整齊,準備好好的了。
可誰知道呢,爹爹這個時候推門進來了。他一見我眨巴著眼正躺在娘親榻上,眉頭一皺,臉一下子就黑了。
村裏的人都誇爹爹長相英俊,這一點我真的不敢苟同。
以我看來,爹爹個頭太高,體格太壯。五官又深又硬,特別是他抿著嘴唇看向我的時候,簡直比山林裏逞凶作惡的土匪頭子還要可怕。
其實我並沒有進過山林,但我覺得,如果山林裏真的有土匪,大概就是爹爹現在的模樣吧。
“多大的人了,回自己屋睡去。”
爹爹當時板著一張臉,冷硬著嗓音這樣對我說。
我當時就很難過,很委屈,又很不服氣。
我有很大麼?我今年剛四歲呢。隔壁村和我差不多大的虎子,睡覺都還是躺自個兒娘親香噴噴懷裏的呢。
很顯然,娘親也不讚同爹爹的話。就撫了撫被爹爹嚇得瑟瑟發抖的我,不悅地瞪了爹爹一眼。
“惜兒同他這樣大時,我夜裏還需時常陪著。阿毅隻在我身邊睡一宿,你這個做父親的怎生犯得上這般置氣?你這幾日就暫且搬去阿毅屋住著吧,讓我也陪陪兒子。”
美麗的娘親說出這句話後,我原本陰霾絕望的心一下子春光明媚了起來。笑嘻嘻地鑽進娘親軟乎乎懷裏蹭啊蹭啊,透過娘親的臂彎,偷偷觀察起爹爹的神情。
預料之中的,爹爹的麵色並不好看。
他看起來十分慌張,急得臉都變白了。
完全沒了半分對待我時凶巴巴的模樣,在娘親麵前,爹爹簡直是手足無措。
伏低做小地又是認錯,又是一個勁兒抓著娘親的胳膊,低聲細語地懇求娘親也讓他在屋裏留下來。
可娘親是搭理也懶得搭理爹爹的,頭也沒抬,“啪”的一下打在爹爹手背上,然後就摟著我在榻上躺下了。
爹爹一個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就有點像村長屋外養的那一條大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