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行人啟程去楊家。整個過程中,楊二郎都像保護金蛋一樣護著油畫,生怕被磕到碰到一點。

楊家門房立馬向內宅彙報。魏麗娘聞訊出來迎接:“二郎不是才出去兩個時辰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喲,小妍也來了呀?快,過來讓姑姑好好看看。”

楊二郎將畫框遞向魏麗娘,說道:“娘,你小心幫我拿著,我先下馬車。”

魏麗娘好奇地接過,一看,驚呆了!

這畫上活脫脫她兒子本人!

魏清泰笑眯眯地捋捋胡子:“麗娘,你猜猜,這是誰畫的?”

魏麗娘笑道:“這我哪猜得出來?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來少出門,根本不知道京城什麼時候出了個畫技這麼高超的大師。”

魏清泰哈哈大笑:“麗娘你可猜錯了,畫這畫的可不是大師,而是一個小師傅!”

魏麗娘疑惑道:“小師傅?多大年紀了?小小年紀就有這水平,那將來肯定會成為大師,前途無量!”

楊二郎望向魏妍,調侃道:“小妍你聽,娘說你將來會變成大師呢!”

魏妍輕輕一笑,跟魏麗娘坦白道:“姑姑說笑了,這畫隻是我隨意塗鴉之作。”

魏麗娘滿臉不可置信,自家侄女也太厲害了吧!忍不住,想要上手摸一摸。

“不要!” 楊二郎眼疾手快,趕緊阻止了魏麗娘,又將畫框捧回自己手裏,“娘,這畫還沒幹呢。小妍說了,要好幾天才能幹透。”

說完,再也不讓任何人碰他的寶貝畫,一直到在魏妍的指點下,放置好才罷。

魏清泰簡單地跟魏麗娘講了他們在西洋齋的經曆,聽得魏麗娘陣陣驚歎:“哥,小妍這畫技真是一絕啊,畫的簡直跟真人一模一樣!”

魏妍謙虛:“姑姑過獎了,雕蟲小技罷了。”

魏麗娘卻又說道:“小妍,姑姑有個想法,你聽聽可行不?”

魏妍說道:“姑姑請講。”

魏麗娘提議道:“姑姑看小妍畫人像栩栩如生,不如給我們全家畫一幅?最好是過個一年半載就畫一幅,這樣等我們年紀大了,還可以看到以前的樣子呢!”

魏清泰也點頭:“是啊,妍兒他們一年年長大,我都快漸漸記不清他們小時候的樣子了。要是能畫下來,那真是太好了!”

楊二郎也小雞啄米道:“就是就是!我都不記得小妍嬰兒時的樣子了!”

魏妍眼角抽搐,說得好像你以前能記得我嬰兒時的模樣似的。別忘了,你才比我大兩個月,我是Baby的時候,你也是Baby好不!

不過,用油畫畫全家福,倒真是一個好主意。

這個時代,沒有相機、沒有攝像機,國畫的話重意不重形,不如油畫來得直觀形象。將自己在清朝的親人、好友畫下來,將紫禁城的景色畫下來,將乾隆年間的街景、飲宴、出遊等都畫下來,若是能夠流傳後世,或許還能成為後人研究清朝曆史的資料呢!

說幹就幹!

接下來的幾個月,魏妍都是在畫畫中度過的。

畫了楊家的全家福,楊明誠還將在國子監讀書的楊大郎專門叫回來,一家四口拘謹地住著,生怕動一下,畫得就不像了。

又畫了自家的全家福,魏吉慶和魏德馨總是動來動去,被楊宛娘罵了一下午,一直到魏妍作畫完畢才罷休。楊宛娘一看畫像,差點沒氣暈過去,妍兒怎麼把她發怒的樣子畫下來了!

魏清泰還專門帶著男裝的魏妍出門,坐在茶樓雅間畫街景。雖然他搞不懂,這種到處可見的大街小巷有什麼好畫的。京城是古城,這麼多年都沒怎麼變過好不。

有的時候,楊宛娘還會帶著魏妍參加一些女眷的宴會。這可樂了魏妍了!在宴會上,魏妍就像一隻探照燈一樣,努力記住宴會的布置和夫人小姐的衣著打扮,然後在宴會後苦幹幾天,將它記錄下來。

楊宛娘有些心疼:“妍兒,你不要太用功了。多休息休息,幹嗎要這麼急著畫這麼多?來日方長,慢慢來嘛!”

魏妍卻是停不下來:“娘,畫畫使我快樂!比起你讓我做的女紅,畫畫實在是輕鬆多了。”

楊宛娘笑了:“死丫頭!不就是偷懶不肯做女紅嗎?等你將來嫁人了,連裁剪刺繡都不會,看你該怎麼辦!”

魏妍靠向楊宛娘,撒嬌道:“不是有娘嗎?有娘在,女兒什麼都放心。”

然而楊宛娘沒有想到的是,幾年之後,她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讓魏妍再多畫一些畫,特別是全家福。之後的幾十年時間裏,她經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捧著全家福,看著畫裏小時候的魏妍,邊流淚邊思念在深宮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