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花好月圓(1 / 3)

由於“武林之後”與“一枝花白曉天”加入戰圈,大大地改變了形勢,本已受傷不支的“金龍幫主雲龍三現趙元生”又回複了淩厲的攻擊力。

兩劍一拐,把丁浩裹得風雨不透。

使丁浩最感吃重的是“武林之後”的拐杖,每一擊都勁道萬鈞。

像“武林之後”這類高手,若非是碰上了丁浩,是決對不屑與人對手的。二十招之後,丁浩汗出如淋。

但三人也並不輕鬆,“武林之後”白發蓬飛,“一枝花白曉天”喘息可聞,“金龍幫主”戴著麵罩,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劍勢已漸失淩厲。

仇與恨使丁浩無形增加了力量,劍氣如虹,殺著頻施。

“哇!”一聲栗人的狂號破空而起,“一枝花白曉天”持劍的手,被齊肩卸落,滾倒地麵。

少了一名對手,壓力便減輕了許多。

過了二十招,“武林之後”與“金龍幫主”漸處下風……

突地,兩條人影,匆匆奔至,赫然是莊克成與古秋菱。古秋菱一見丁浩之而,勞心大感激動的,栗呼一聲道:“弟弟,我來助你一臂”

丁浩狂聲道:“不要!”

手劍勢更緊,追得對方手忙腳亂,“金龍幫主“突地彈遇圈外,丁浩忽感須肩部位似峰螫般的一刺一麻,立即意識到了劇毒略器,手劍勢微微一窒。

也就在這一窒的瞬間,“武林之後”的拐杖頭,點上了左胸,一陳蝕骨劇痛,當堂連退三步,忍不住悶哼出了聲。

“看劍!”

嬌斥聲,碧芒暴閃,古秋菱已展“月魄神劍”攻向“武林之後”。“月魄劍”的妙用,可與“石紋劍”相捋。

“波!”地一聲巨響,“武林之後”杖被蕩開,人也跟著退了兩步,古秋菱的嬌軀晃了兩晃。

“金龍幫主”持劍進出,立即為莊克成接住。

丁浩以迅速的手法,吸出了淬毒暗器,一看,又是“無影飛芒”,立即取出“辟毒珠”

含在口,怒哼了一聲,撲向“金龍幫主”,“筆底乾坤”出了手。

慘哼隆傳,“金龍幫主”連打了兩個踉蹌,坐下地去。

丁浩吐出“辟毒珠”收好,大聲道:“莊伯父,留活口!”

說完,車轉身影,隻見“武林之後”已完全被“月魄劍”的碧芒罩住,“武林之後”功力著實驚人。拐杖在碧浪攪動,“**!”之聲,震耳欲聾。

堡內火光燭天,照得數裏之內一片通紅,牆倒屋塌之聲,不絕於耳。

慘號再傳,“武林之後”撒手奪杖,跌了下去。

丁浩長長籲了一口氣,回身欺向坐地不起的“金龍幫主”,用劍戟指對方咽喉三寸之處,厲聲道:“趙元生,取下你的頭罩!”

一旁的莊克成用劍一挑,頭罩應手而飛,“金龍幫主”的真麵目倏焉呈露。

隻見這神秘人物,貌相清矍,目光冷驚,兩鬢微霜,左耳齊根而沒。

丁浩從左耳根想到“無影飛芒”不由脫口栗呼道:“原來你便是‘虛幻老人’!”

古秋菱驚呼道:“他是‘虛幻老人’?”

“不錯,‘易形術’獨步天下,‘無影飛芒’毒絕江湖……”

“那……那……殺蔣太醫的便是他?”

“對了,在桐柏山廟裏殺人的也是他。”

莊克成激動地道:“賢侄,問他當年血案經過。”

丁浩雙目一紅,咬牙切齒地道:“趙元生,是漢的話坦白供承一切,不然我把你當狗處理!”

“金龍幫主”獰視著丁浩,緩緩掙紮著站起身軀,久久頹然一歎道:“人算不如天算,老夫認命了!”

丁浩厲喝一聲:“說!”

“金龍幫主”目光一掃過三人,恨恨地道:“酸秀才,算你狠,想不到老夫費盡心機,仍栽在你手下……”

“大理昭影,報應不爽,我問你,當年血洗我家門是為了什麼?”

“什麼也不為……”

“放屁!”

“老夫與‘長白一嫋’、“江湖惡客’等,一樣是受人利用……

丁浩心頭一震,道:“受人利用……受何人利用?”

“鄭三江!”

“什麼,幕後主使人是鄭三江?”

“對了!”_

“趙元生,你別打算使狡獪,憑你心性會被人利用麼?”

“酸秀才,人是磨練出來的,三分天性,七分磨練,江湖一山比一山高……”

“廢話不講,說正事!”

“金龍幫主”咬了咬牙,麵上的肌肉抽動了數下,沉聲道:“當初你父‘都天劍客丁兆祥’是‘南莊’‘北堡’爭相羅致的對象,而你又對‘北堡’明顯的表示唾棄,鄭三江嫋雄心性,為了防止你父投入‘南莊’,打破了莊堡之間的均勢,於是……

設法毀了他……”

“說下去!”

“老夫當年在無意結識了鄭三江,被他所表現的假仁假義所惑,心生感恩知遇之想,鄭三江說你父與他有奪妻之恨,於是,在他的安排下,老夫先投入“南莊’,當了總管,之後,利用這身份,參與他一手安排的殺人行凶,目的是嫁禍‘南莊’……”

丁浩雙目幾乎噴出血來,切齒道:“你們是凶手,而且是為首的。”

“金龍幫主”窒了一窒,又道:“事後,鄭三江兔死狗烹,殺所有參與其事的人滅口,老夫與‘長白一梟’等僥幸脫身,於是,老夫起意報複……”

丁浩算是明白了“長白一梟”等幾個仇人,先後被殺的原因,也清楚了“金龍幫”與“望月堡”作對的動機。

想不到元凶仍是“望月堡主“,真是恨上加恨,仇上加仇,當初竟然與母親投入仇家手下,怪不得鄭三江要毀自己母。

“金龍幫主”閉了閉眼,道:“話已說完,殺剮聽便!”

丁浩一指“武林之後”的屍身,道:“她是你什麼人?”

“師父!”

“改師別投?”

“你……怎知道?”

“趙元生,可惜你隻能死一次……”

“金龍幫主”全身一顫,狂聲道:“什麼意思?”

丁浩咬牙切齒地道:“本人要殺你,蔣太醫的家人要殺你。‘南莊’莊主餘化雨要殺你,你師弟柯一堯請我代他清理門戶,另外,還有許多道你毒手人也要得你而甘心。”

“金龍幫主”栗聲道:“你竟然也認識何一堯?”

“他是我忘年之交,他尋你不獲,飲恨而亡,臨終托我代他執行門規。”

“哈哈哈哈,酸秀才,你說得不錯,老夫隻能死一次。”

“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

“有,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到時再見!”

丁浩長劍前伸,抵上“金龍幫主”心窩,緩慢地,一寸一寸刺入……

“金龍幫主”臉孔扭曲,全身劇顫,但他沒有吭聲,兩股血水,自口角冒出,這邪惡的人物咬碎了牙,嚼碎了舌頭。

長劍透出後心,一抽,血泉狂噴,“金龍幫主”至此才悶嗥一聲,仰麵栽倒。

火光映照下,天空、大地,以及地上的一切,全是刺目的猩紅。

殺人者死,“雲龍三現趙元生”付出了血的代價,罪惡的生命從此結束。

莊克成栗聲道:“賢侄,鄭三江還負債在逃。”

丁浩咬著牙道:“我會找到他的,不論上天入地,他逃脫不了。”

十幾條人影,奔了過來,從眼色上看出是“金龍幫”的殘餘,顧盼間奔臨切近,一看人麵不對,齊齊止住了身形。

莊克成冷冷地道:“這批小爪牙罪惡不少,留之終是江湖之害,打發了罷!”話聲,仗劍奔了過去。

那些“金龍幫”弟見勢不妙,返身奔逃。

莊克成的功力,便不亞於“金龍幫主”,他們那裏逃得了,慘號之聲再起,但隻片刻工夫,便告寂然。

其餘縱火圍堡的爪牙,可能還在暗待命。

丁浩轉向古秋菱道:“姐姐,我已尋到‘靈芝’!”

古秋菱登時喜極,激動地道:“真的?”

“小弟能騙你麼?”

“啊!太好了,我義母可以得救了。”

“別說拜托,什麼事說吧?”

“好,‘靈芝’終是蔣家之物,該去向蔣大姑交代清楚的,不過……你準備上那兒去呢?”

“追仇,鄭三江尚漏網!”

“我們何時見麵?”

“這個……小弟一定上桐柏山奉訪。”

“一言為定麼?”

“姐姐不相信小弟?”

古秋菱緊咬香唇,依戀地望了丁浩半晌,上前俯身提起人頭,幽幽地道:“弟弟,你一定要來啊?”

丁浩心弦為之連顫,點了點頭,道:“一定!”

古秋菱彈起嬌軀,疾涼而去。丁浩望著她嬌俏的背影,冉冉自火光消失,心頭升起一抹說不出的悵惆之情。

他想:為什麼答應再去看她呢?讓這一縷微妙的感情成為追憶不更好?將來再見麵時,又將如何?

莊克成沉凝地道:“賢侄,這場火至少還得燒上一日夜,‘望月堡’與‘金龍幫’算是兩敗俱亡了,下一步行動如何?”

丁浩脫口便道:“追緝鄭三江!”

莊克成略一思索道:“這老狐狸必去之不遠,但無可置疑的他必隱秘行綜,賢侄最好不動聲色,他決料不到‘雲龍三現趙元生’已吐出了實情,我倆暫分手,我傳訊‘齊雲莊’出動所有高手查緝如何?”

丁浩心一動,道:“小侄想到了一件事……”

“什麼事?”

“趙元生化身‘虛幻老人’,曾以“齊雲莊主’的女兒餘蘭作人質,迫餘化雨退出南方武林,這事竟忘了問他?”

“金龍幫照樣穴未毀,餘孽未盡,這公案並不算完。”

“莊伯父的意思是……”

“餘莊主會有主張的,勁敵己除,黎庭掃穴是易事了。”

丁浩頷了頷首,道:“莊伯父所見極是,小侄暫告別!”說完,躬身施了一禮。

“賢侄珍重!”

莊克成拱手彈身而去,丁浩心念一轉,仍有人影晃動,看來是“金龍幫”的弟未奉命令不敢撤離。

第二匝,他擴大了搜索圈,但一無所獲,“望月堡”的殘缺,連影都不見了,他又到了堡後荒場,想起母親骸骨無著,望著壘壘士塚滴下了傷心之淚。

以鄭三江的身手而論,當然不會葬身火窟,巢穴已毀,不用說已遠走高飛了,仔細一想,不禁大感煌急,天涯茫茫,要找他可真不易。

如果早知內情,鄭三江飛也飛不了。

突地,丁浩想到會師父隱居的地方。最近,“龍今”公案已了,該回山稟明師父,同時,“威靈夫人”的事也該有個交代。

師父年事已高,如老夫妻釋嫌重聚,安享天年。的確是件快慰的事,要找鄭三江,不爭這幾天的時間,反正他的下落得費力去查,心念一決,立即前身上路。

_傍晚時分,已奔行了百餘裏路程,眼前來到一個鎮集,丁浩感覺肚也著實餓了,再往前行去,可能前不巴村,後不著店,於是入鎮打尖,順便備辦幹糧。

甫入鎮頭,隻見一個身著黃葛布衫的長髯老者,腋下挾著拐杖,迎麵一搖一踴而來,看樣這老者是腳腿不便。

漸行漸近,丁浩看清了老者麵目,不禁悲喜交集,忙迎上去,激動地道:“李老,想不到在此相遇!”

“啊!少主,想不到,想不到……”來的赫然是“竹林客李茂竹”,他激動得口唇打戰,老眼發紅。

丁浩的眼圈也發了赤,麵對昔日父親的忠義從人,覺得有許多話要說,抬頭望去,隻見不遠處高挑著客棧的燈籠,

當下用手一指道:“李老,我們投店再詳談?”

“竹林客”點頭不迭地應著:“好!好!……”

兩人進入客店,要了間寬敞的上房,吩咐店夥準備酒菜,到房裏,丁浩望著“竹林客”

的左腿,默然道:“李老的腿腳無法複原?”

“竹林客”苦苦一笑道:“能如此已是僥天之幸了,不過,經這些時日來的苦練,已能配合本身武功,倒沒覺得有何不便,所不同的,我棄劍用拐,但願能為故主盡一份綿薄,少主,我出山不太遲麼?”

丁浩淡淡一笑,道:“不遲,不遲!”

“竹林客”迫不及待地道:“少主請將分手後的經過情形賜告……

於是,丁浩把離王屋山後的索仇經過,一一敘述,說到仇魁竟是“望月堡主鄭三江”之時,“竹林客”須發俱張,赤紅著雙目道:“想不到主使的人竟是鄭三江,少主已報了仇麼?”

“不,被他兔脫了!”

“好哇,這老匹夫,少主,他決逃不了的,洪錦大哥呢?”

“他在‘齊雲莊’,已有人傳訊,他可能北上!”

店夥端來了酒菜,丁浩替“竹林客”斟上了一杯酒,接著,把“半半叟洪錦”的遭遇,以及“樹搖風”,“全知”等人聯手緝凶的經過,全講了一遍,最後才說到“草野客關一塵”收父骨一節……

“竹林客”老淚縱橫,哽咽著道:“這是主人在天有靈,少主為今之計如何?”

“全力緝仇!”

“少主經來是追仇?”

“不,我入山尋訪一位前輩異人傳句口訊……”

“誰?”

“他老人家不願人提及他的名號。”

“哦!這就罷了!”

“李老,您由此去循伊川大道南下,可能便會碰上洪老他們……”說到這裏,轉念一想,又道:“哦!不,萬一錯過便費事了,李老可到伊川城,西行三十裏山間,有個地方叫青草坪,說出我的名號,找一個叫駱二員外的人便可……”

“那裏所在?”

“空門秘舵,但李老最好故作不知,洪老北返時,會與那裏聯絡的。”

“好,我去!”

“菜涼了,李老,不才敬您三杯!”

“少主,不敢當!”

酒飯之後,兩人直談到夜半,才分別就寢,第二天拂曉,兩人分頭上路。“竹林客”奔青草坪“空門”秘舵,丁浩回山見師。

丁浩攜了幹糧,經奔淆山。

日簿西山,丁浩登上了夾穀孤峰,這是他第二次回山。

上了峰頭,隻見一個老人,兀坐一塊危石之上,目注長空,丁浩趕緊奔上前去,歡叫一聲:“師父,徒兒回來了!”雙腿一曲,跪了下去。

“黑儒”飄身下了危石,一把拉起丁浩,凝視了半晌,才地道:“孩,我看出你的功力又深入一層了?”

“是的,師父,徒兒已修習了‘玄玄真經’,就是上次稟告過……”

“我記得,孩,事情辦得如何了?”

“幸不辱師命。”

“黑儒”老臉起了激動之情,拉著丁浩的手,道:“回洞再說!”

“徒兒上次高山之後,您老人家再受到搔擾麼?”

“這倒沒有。”

到了洞,師徒相對而坐,“黑儒”迫不及待地道:“孩,快說辦事的經過。”

於是,丁浩詳細地把發現令牌,“望月堡”軟禁各門派掌門高手,以迄令歸各門派的經過說了一遍。

“黑儒”哈哈笑道:“好,好,辦得好,你很能體會為師之心,孩,把麵具拿出來!”

丁浩取出麵具,雙手奉與乃師,“黑儒”接過手來,投入火堆之。

丁浩不由心頭一震,道:“您老人家這是為何?”

“黑儒”深深喘了一口氣道:“自此之後,讓“黑儒’之號留在武林人的心罷,‘黑儒’將永不再現身了。孩,這名號得以保全,是大幸事,現在該是收蓬的時候了!”

“是的,師父!”

“孩,你說盜令的主凶仍在逃?”

“是的!”

“龍今業已歸主,讓各門派自己去了結吧!”

“不,徒兒仍要找鄭三江……”

“為什麼?”

“他是徒兒殺父辱母毀家的血海仇人。”

“你的仇人也是他?”

“是的,徒兒決不放過他,但要用徒兒的名號了斷。”

“黑儒”無言地點了點頭。

丁浩心念幾轉之後,突地朗聲道:“涼秋月下揚州!”

“黑儒”突地臉色大變,雙目暴睜,激越地道:“你說什麼?”

丁浩肅容道:“師父,徒兒已見到師母!”

“黑儒”全身發起抖來,目注洞口空處,久久無語,隻是臉色卻在不停地變幻,似乎他已完全沉入了往日的回憶。

丁浩不敢驚動他,默默靜坐,久久,“黑儒”才以夢囈般的聲音道:“涼秋月下揚州,數十寒暑,宛如南柯一夢,孩,她老了麼?”

“徒兒沒瞻仰師母的真麵目。她戴了麵紗。”

“她……還在恨我?”

“不,師母已知‘龍今’內情,”完全諒解了師父。”

“你在何處見到她?”

“桐柏山‘威靈宮’,師母叫‘威靈夫人’,一宮之。”

“威靈宮?”

“是的!”

於是,丁浩把入宮經過,以及兩次以“黑儒”麵目,“威靈使者古秋菱”交談的情形,詳述了一遍。

“黑儒”老眼浮動著淚光,顫聲道:“她要為師的前去‘威靈宮’?”

“是的,師母衷心立盼師父前去。”

“唉!算了,一切都過去了,讓它成為追憶吧!”

“師父!”

“為師的已定意與草木同朽,能在死前,得她這句話,於心足慰了!”

“丁浩翻身跪倒激動地道:“師父,徒兒以為這樣不妥!”

“為什麼?”

“師父當年很愛師母的,是嗎?”

“但已經過去了……”

“不,還沒有過去,師母在等待師父破鏡重圓。”

“那有何意義?”

“師父,您老人家心裏是痛苦的,是吧?”

“黑儒”飽含眼角的淚水,終於滴了下來,忙用衣袖擦去,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孩,我已習慣於閑雲野鶴的生涯了……”

丁浩誠懇地道:“師父,您老人家不願師母痛苦一輩吧?當年師母離開您,徒兒相信她的心是痛苦的,這痛苦,已被此煎熬了數十年,師父,這痛苦該結束了。”

“你……孩,你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