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進去?”元辰略想一想,猛醒道:“不好,他要尋短見。”於是高聲叫道:“老丈,你心心念念要替李小姐遷墳,如今我兄弟可替你了此心事,為何這便要尋短見?!”
邱文雋不說話,尋個硬些的石頭對著自己天靈狠命一拍,正是‘如石擊卵、似棒錘瓜’登時將天靈擊碎,可憐邱文雋坎坷一生、悔愧卅載,如今拚得一條癡心命、半點鍾情魂,頓作荒郊孤魂、無主野鬼。
邱文雋自絕性命,一石拍得自己腦漿迸裂死在坑中,也算圓了他這一生與李雲荷同塚而逝的願望。隻可惜文雋一死,當年李家被害、柳遷家中事項,都已化為作古之事,恐怕再也無人知悉。
元氏兄弟叫苦不迭,隻痛這經書下落再無人知。五年後孫儒臣技成下山,路遇這兄弟二人,逼問之下才得知邱文雋已於今日自絕於此,這是後話。
卻說另一邊,藍秋征駕起輕功,不到半個時辰便回到丘陽縣,馬不停蹄地奔孫家宅邸而來。剛到門前,遠遠望見一人頭戴鬥笠、身穿黑衣在門前探頭探腦地張望。藍秋征常在時間顛沛的人,看出有些不對勁,因此不著急上前敲門,潛身到旁邊茶鋪裏等著看那人要做何事。
小二見藍秋征衣著打扮頗有些紈絝公子的意思,殷勤湊上來問道:“客官辛苦,吃些點心還是沏壺好茶?”
藍秋征著意要看那黑衣人,無心與小二搭茬,便道:“隨便拿幾個米糕來吃。”
“得嘞。客官,咱這裏有上好的泉水和龍香茶,不沏一壺來品一品嗎?”
“不了,某家有事,過會便行。”
小二隻得回去拿了幾塊米糕過來放著,還不忘和藍秋征搭訕:“客官,聽你這口音像是山北地方的人。”
“某家自是山北人。”藍秋征緊盯著黑衣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回小二的話。此時茶鋪無人,小二也樂得有個人同自己聊天,尋個座坐下打開了話匣子。
“客官,前麵那戶便是此間有名的孫解元家中,莫不是客官與他有舊?”
“略熟悉些。”
“這孫解元頗好交際,又是書畫中人,人也頗為和善,此間許多人都與他相交的哩。”
“是嗎?某家此來也是承家中長者之意,特來此替家大人訪舊拜友。”
“那邊那個穿黑衣服的,已經在這邊徘徊將近一個時辰了。初來時也是在這裏點了壺茶,許是方才看得門童回院中歇息了,便去門前張望,不知有什麼事。”
“你可與他說過話?聽出他是何地人了麼?”
“說過一兩句,聽他說話像是江右人。”
“江右……青淵門麼?”藍秋征暗自想道:“然則青淵門平素喜歡直來直往,雖則不求普世濟民,卻也不肯做這等雞鳴狗盜的勾當,不知這人是因何而來。”
說話間,隻見那黑衣人四處望望,忽地轉身飛一般地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