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施主,冤冤相報何時了?既然施主也知道是仇家,必然是施主早年間曾對他家做過什麼事,所以他才算計著要報複於施主一家,如今既然兩仇相抵,施主還有何不甘呢?”
“長老啊,你是出家人自然不覺得怎麼樣,可對於我來說,他殺了我小兒就等於斷了我龍家代代相傳的這份祖業,再過幾年我龍晟炎死了,到九泉之下還有什麼臉麵去見那些已故的老祖宗?”
“施主,您這句話就差了,老衲有一言不怕冒犯相告。適才施主所說,這鏢局祖業傳到施主這一代上本已沒落,按理來說‘富不過三代’,如此祖業能傳至七代已是上天眷顧,到施主這裏能重新振興更是不易,若尊祖泉下有知必然欣慰,況且生子之事非但人教,更看天命,聖人尚且說過:‘朽木不可雕也’,這一等事又怎能求全責備呢?”
“長老,你有所不知啊,振興鏢局、令祖業再起這一件事是我爹死前唯一的遺願,我這一輩子下來卻隻將他那一句話完成了一半,著實心中有愧啊。”
“施主,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莫問命途成就若何,隻須盡了人事,便可了無遺憾了。”
龍晟炎心中想道:“我本以為這捧經寺的長老應當有些佛法修為,對世事應當也看得通透,可這幾句話間都隻是我說,他自己反而成了聽眾,如此看來也不過是徒有虛名,也沒什麼大本事,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還不如早點回家去跑馬。”打定了主意,龍晟炎對著慈真一笑道:“長老,你這話說得輕巧,我也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隻是這種事從來都是勸人容易,自己做著卻難。若長老隻用這種話來替我開解豈不是敷衍?既然如此,龍某隻得就此告辭了。”站起來便要往外走。
“施主若現在就要走,便請將院中的金銀一並抬回去罷,山寺無功不敢受祿。”
龍晟炎本已一隻腳踏出門外,聽到慈真這一句話又折回來道:“長老,我龍氏雖然家業不大,這點錢還是不差的,況且這些錢並非贈予捧經寺,而是贈予神佛,為其重塑金身所用。還請你不要誤會了。”
這番話中含有譏諷,更加龍晟炎本身語氣中頗有挖苦之意慈真早已聽出,但仍舊不慍不怒,平和地說道:“龍施主,山寺所用財資出入皆有計量,但捧經寺雖小卻從不無功而受非佛門善男信女施舍,還請龍施主抬回去吧。”
“我龍晟炎所做過的事可從未有過回頭。”說完,龍晟炎一揮袖走出去,叫上孫兒一同出寺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