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遷雖不多與人打交道,畢竟從小便跟著其父四處行商,人際之間的道道多少能看得分明一些,他心知此時這斯文人雖則對自己十分恭敬,畢竟事關他的利潤,想起方才這人幾次變臉,柳遷心中感到一陣陣寒意,明白自己隻要有一些侵犯到這些人利益的地方,隨時都有可能變成田間枯骨。但他自恃靠手吃飯,這些人不得他落款必不敢隨便傷他性命,否則聽於常話中意思,他們主子應當還有法子懲治他們。
更何況身後那個壯漢尚且罵罵咧咧的,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基於一時興起給自己一槍。
且不說這五個人一路上吆五喝六地將柳遷抬回草廬,隻道孫儒臣逃得性命回來,一路上雙腿吃痛,踉踉蹌蹌地往城中撞來,迎麵正趕上師父武立與幾個官差出來郊外閑耍,正坐在路邊吃酒。武立畢竟曾雖軍征戰,況且做過禁軍教頭,雖則年過半百,依舊耳目清明,看見路邊孫儒臣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當下大叫一聲:“孫儒臣!”
儒臣聽得叫自己名字,隻當是那些賊人翻悔了追上來,因此頭也不敢回地往前跑,武立見自己兒徒如此模樣,心知必然有事,立刻放下酒碗,對幾個官差道:“哥幾個,今日武立有事,容來日閑時再請你們吃酒。”
其中一個官差應道:“武大哥,有什麼事自去做,我等衙役頑耍,自不妨事。”
武立當下向孫儒臣方向跑去,儒臣聽得身後腳步聲愈發慌亂,勉力向前奔跑,怎奈雙腿有傷,郊外田間的路又多土坎砂礫,一個不注意孫儒臣便摔倒在地。武立趕上來,忙將自己兒徒扶起來,著急道:“你怕什麼?是我,武立!”
孫儒臣摔得有些昏,定下神來仔細看時,見是師父,鼻頭一酸哭道:“師父,兒徒在田間後麵遇了盜匪,將先生劫去了!”
武立一聽,忙看孫儒臣身上,仔細翻檢一遍,見無傷痕才放下心來,仔細盤問道:“什麼盜匪,有幾人,在何處,持何物?”
儒臣見了武立心安,仔細穩一穩心神說道:“盜匪四人,是他人雇來搶柳先生畫作的,在不遠處田間埋伏,手持刀槍棍弓,都有些本事,徒兒毫無辦法,隻能束手待斃。”
武立歎道:“你當然無還手之力,此前我隻教你槍法,又不曾教多少劍術與步法,田間遇了埋伏,你手裏又隻有一柄劍,如何反抗得這些人手中長短兵器?也是我想得差了,應當早些教你劍法的。”
“師父,此時先不要說這些,柳先生被他們劫了,身上有傷,孩兒隻怕這幾個強盜心懷不軌要謀財害命!”
“哪個柳先生,縣東裏柳遷麼?”
“正是。”
武立歎了口氣道:“這廝尋常性情乖張奇異,我每每道他必然得罪些人,如今果然著了道。他既然是你如今的先生,我自然有拔刀相助之責,你將劍與我,前去那邊攤上叫那幾個官差來同去,前麵帶路便是。”
“多謝師父!”孫儒臣眼中含淚,口中稱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