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斌心裏也有些疑惑祥寅不提儒臣出生之事,卻也不想太多,隻道是稀鬆平常因此隱去,便接著話頭說道:“常言道‘不怕錯見隻怕無見’,如此說來儒臣侄兒這心性倒也沒什麼。”
“真是這般倒也好,隻是他的一些見識行為,說好聽些是率直不掩飾,說難聽些就是不知收斂。他雖然自幼在房中讀書,家中來人卻也出來拜見,若是他看得入眼的人,哪怕對他使性子耍脾氣,他也大多能容,若是他看不入眼的,恨不能從眼中揉了去,更不必提什麼敷衍話語與簡單禮節,一應無有。”
“我與內人也時常教導他,叫他處事做人學得圓滑些,莫將天生的鋒芒帶去傷了旁人,以致友少勢微,屆時一個男子如何撐得起家業?他卻隻是不聽,每每應答得好,到他見了厭煩的人又仍是那一套。所幸這孩子頗知道些尊老之道,對長輩並不過分,因此麵子上倒也過得去。”說到這裏,孫祥寅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然而人之一生,長者、同齡、幼童都需接觸,更何況將來若有事要做大都是與同齡人共事,如此使性子怎可能做得出事業?”
“後來親友也勸,雅文歸寧時也勸,漸漸的我也看開了,俗話說‘人各有命’,未必這孩子將來就必須要與人打交道,或許如他所願學得技藝在身,將來行走世上也未必就是不好,誰知他的運命如何呢?或許他就比我強,或許他就注定落魄,這些都是人算不到的,天意難測人心未知,一切盡如他吧。”
“更何況我當年不也是違拗父母意思強行學畫,如今這孩子雖在表現上比我當年溫和些,其心卻著實堅定不可更改。如今堅持要他學習,倒不如讓他自去試一試,未必習武學文章就無用。”
孫祥寅這一席話聽得白文斌連連點頭,感歎道:“句句真知灼見,令小弟受益無窮。”
孫祥寅苦笑道:“都是被這孩子逼出來的。他不願變,又無大錯,就是我這做父親的變,否則我父子二人互相抵觸,便再過七八十年也無個好結果。”
“兄長說的是。”白文斌提起茶壺,正要給祥寅添水時,祥寅卻擺手回拒道:“莫再添水了,眼看這就要走。”
“兄長不在家中少坐一會了?”
“不啦。”說著,孫祥寅站起身來:“儒臣之前的私塾先生有事外出去了,我與他尋了個新先生,今日約下要去拜訪,如今看這兩個孩子相處融洽,我兄弟二人又且投緣,無什麼事就不負他約了。”
聽孫祥寅說有約於人,白文斌也不好再留,隻好說:“那好吧,兄長寧耐,小弟遣人去叫那兩個孩子回來。”
……
待到送走了孫祥寅與孫儒臣父子,白文斌打發昕茗隨家人去店裏看常夫人,獨自坐在中堂裏將嚴管家叫過來問道:“囑咐你的事可辦下了?”
嚴管家點頭道:“按老爺所說,兩次出遊都找人跟著小姐與孫公子二人。”
白文斌點了點頭:“可有什麼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