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信(1 / 3)

金碧殿堂正中央,擺放十張紅木龍椅,少年獨自坐在靠右的位置,護衛、侍女立於左右。

少年的衣衫做工精細,甚是華貴,胸前吊著一顆撞鍾模樣的,黑色的墜飾。他目光銳利帶有靈性,麵容俊俏,行為舉止頗有些貴族清雅之風,若非那衣衫上留存大量破損的痕跡,且左一塊右一塊沾滿泥土,任誰看來,都會覺得少年出身富貴。

華貴的衣衫下,少年的手臂和胸膛,胡亂纏繞著繃帶,原本白色的繃帶,被幹涸的血跡,染成了黑色。

少年努力掩飾自己焦慮的神情,一隻手端起茶托,吹開表麵幾片碧綠茶葉,清香撲鼻而來。

小心嘬了一口,發現並不燙,便又悄悄地迅速吞下一大口,很久沒有品到這般香醇的茶碗,甘甜的茶水浸潤饑腸,醇香的回味讓他有了片刻安寧。

門前侍女個個麵容姣好,儀態端莊,崔克隱隱聽見他們悄聲議論。

其中一個侍女眨著杏眼,歪著頭甜甜地笑道:“一般的客人,是從不讓進中庭的,更別說坐上這紅木龍椅。長老直接安排這個少年在此等候,我猜,他的身份不一般吧?”

另一個頭戴金釵的侍女看了看崔克,又看著杏眼女孩,說:“那可未必,你瞧,他衣不遮體,麵容憔悴,反像個年輕落魄的乞者了。”

一旁六名侍衛身形壯碩,身披龍鱗鋼甲,背後一柄闊刃短刀,腰間兩把匕首,幾部卷軸。

他們聽到侍女的談論,頗有興趣,便也插話進來。

一名戴著左眼罩的侍衛說道:“那個孩子,我隻聽說他是什麼門派落難來的。”

他手中把玩短匕首,那三寸刀鋒的匕首似有黏性一般,任他怎麼誇張地扔來轉去,始終不離開手掌半尺,也絕不會失手掉落。

一名侍衛臉上一道刀疤,聲音低沉道:“你是說‘葬’?”

短發侍衛皺眉看著刀疤侍衛,搖頭道:“‘葬’的人,都是帝國內鳳毛麟角的高手,這個少年卻不是武功之人。”

刀疤侍衛道:“如何得見?”

短發侍衛偷瞄幾眼金釵侍女的美貌,見那女孩的目光也同時朝他投射而來,心中甚是歡喜,想在心儀的女孩麵前賣弄一番,便說道:

“判別一人是否練家子,有一個極容易的法子,便是觀察他的呼吸和步伐。凡練武之人,都擁有強大的體格和髒器,平日裏不動武功,隻需十步一吸氣,十步一呼氣。步伐穩健,如山巔蒼鬆,呼吸悠長,如不絕流水。”

“適才我仔細觀察了這少年,他雙腿乏力,走路顫顫巍巍,顯然是下盤不穩,三、兩步便是一喘息,這是體格髒器不濟,憑這兩點便可斷定,他絕非練家子,既不是練家子,也就不可能屬於那高手雲集的‘葬’之行列。”

幾名侍女恍然大悟,低聲嬌笑道:“原來,習武之人,竟還有這諸多講究呢。”

另一個侍衛雙臂環胸,搖著腦袋,慢吞吞地說:“非也非也,我看了京都發來的告示,你們看。”

一雙布滿老繭的大手,打開告示,那龍椅上少年的畫像,清清楚楚印在上麵,那畫像棱角分明,栩栩如生,和紅木龍椅上的少年相較之下,實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呃,這怎麼會?”

短發侍衛麵色有些尷尬,抓了抓頭皮。

那語速極慢的侍衛繼續說道:

“隻是有一點很奇怪,這少年的畫像下麵還留著一行字——確認死亡。”

侍女輕聲念出:“邪淫門派‘葬’,勾結異教,挑釁皇室,成員崔克,已確認死亡,其餘奸人一十五名皆為俘虜,押入大魔天獄候審!”

矮個子的侍衛說道:“怎會有這種事,他不是還好好坐在那兒麼,沒想到,皇室也有犯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