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著實是過得有些無聊了。
除了,那兩位。
說的就是陌離與龍曉笙。
連腦子比常人少了一半的齊彥,都被這幾百年間兩人的相處看得心慌。
一個冷若冰霜,一個淡如湖泊,擦了幾百年的火花,就是沒有徹底燃起來,許是二人性子太冷,分明有一絲說不清的情愫,卻一直以來諱莫如深。
本是生死相依的夥伴,兩人卻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再沒有同時出現過。
某一天,陌離找到大家,數百年過去,眼前卻仍是如玉一般的少年,長身玉立,笑容清淺。
“諸位,我打算轉世。”
“轉世?”齊彥眉頭狠狠擰緊:“陌離,是華夏的火鍋不好吃,還是九州的花兒開得不夠鮮豔?”
轉世,意味著有可能回不來。
“這神,也做膩了,想再活一世,感受人間風貌,曆一世劫難,終有一天,我們會再遇見。”
陌離輕輕吐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一張張臉龐,似要刻在靈魂裏。
林驕陽抿了抿唇,如何看不出陌離心意已決?
“你要去哪個世界?”她能做的,僅是支持陌離的想法。
“所謂一花一世界,我相信除了我們所在的世界,一定會有別的世界存在,下一世,我許為一朵花,一株草,一棵樹也說不定。”
陌離笑了笑。
“什麼?陌離,你到底怎麼了?好好的神你不做了,你好歹也要做個人啊,怎麼能去當花花草草呢?萬一一腳被人踩死了,你不是白轉世了?”
齊彥一聽,那還了得,立即苦口婆心的勸道。
眾人一聽,都不約而同的嘴角一抽。
為什麼不管什麼嚴肅的事情,在蠢彥嘴裏都吐不出人話?
果然,蠢彥還是那個蠢彥。
“那老龍知不知道?”王子目光閃了閃。
龍曉笙正好閉關,陌離卻像是故意避開龍曉笙一般。
“知道與否,也無法阻止我的決定。”
陌離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在眼臉處落下一片陰影。
眾人沉默了。
“那你究竟要曆什麼劫啊?”阿燈有些著急。
“情劫。”
說罷,陌離朝著幾人揮了揮手,轉身離去,身形也越來越淡。
“小羊兒,怎麼辦?我們要不要給老龍說?”
齊彥隻能將目光投向林驕陽。
“說,怎能不說,不是曆情劫嗎?”林驕陽目光一閃,突然笑道。
“嗯,小羊兒應該能知道到時候陌離究竟在哪個世界。”王子也說道。
“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我聽不懂?”齊彥抓頭發。
“笨蛋,就是要把老龍與陌離湊一個世界去啊。”風錦燈拍了齊彥一下,卻被王子抓住了爪子。
“拍我。”王子眨眼道。
“呸。”
終於,到了龍曉笙出關那天。
卻看到小夥伴們集體站在外麵, 像是在特意等他。
都在,唯獨沒有陌離。
龍曉笙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中卻閃過一絲苦笑。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們二人,竟連一起相處都做不到了?
“老龍,陌離去轉世了。”
“他還說他要做花花草草。”
“我們特意告訴你的,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幾人劈裏啪啦一通,龍曉笙當即冰山臉都崩開了。
陌離竟然跑去轉世了?
“嬌嬌,他在哪個世界?”龍曉笙當即問道。
“不在我們的主世界以內,我大約知道在某處,哥,你要去嗎?”林驕陽問道。
龍曉笙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頭。
“好,我告訴你。”林驕陽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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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雷山莊龍家,三代單傳,龍莊主在將近不惑之年終於迎來自己的第一個兒子,取名為龍淵。
喜得麟兒,龍莊主攜家帶口至軒鶴寺還願。
軒鶴寺住持與禦雷山莊交好,吩咐了弟子帶著還是個奶娃娃的龍淵在寺廟周圍轉轉。
那寺廟後山連著一條石階,足有一百零八梯。
石階下方是一灣清澈見底的溪流,岸邊有一顆海棠樹,正值開花季節,飄零的海棠花瓣,落入溪流,漂浮著,隨著水流浮沉。
那小弟子抱著龍淵,一個趔趄,龍淵竟被甩了出去,眼看著就要落在水中。
小弟子嚇得臉都青了。
然而,那溪流中的海棠花瓣,像是有靈性一般,全部彙聚在一起,竟生生將龍淵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