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揉得很慢,小穎忍著痛,身子在瑟瑟發抖,她明白擦藥油是這樣的了,擦的時候需要用點力。
小穎感到背上一陣陣火辣夾雜著清涼,他的手指所過之處,好像春風吹遍了沙漠。他擦得很認真,整個背部都被一一擦了個遍。
小穎在忍著痛,也在忍著淚,她對梵狄的感激越發深刻了……他沒有被她的傷痕嚇到,這麼耐心地為她擦藥,他真是好人啊。
“你身上其他地方還有傷。”
其他地方?小穎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胸前,臉更紅了,耳根發熱,羞赧地轉身,從梵狄手中拿過藥油,說了聲“謝謝,其他的我可以自己擦了。”然後一溜煙兒就往外跑……
梵狄嘴角抽了抽,喃喃自語說:“當然是你自己擦了,我隻是問問,我又不會給你擦其他地方,真是的……”
這一晚,梵狄也沒睡得安寧,小穎的母親回來之後知道家裏兩個孩子又被夏誌強抽了,她當然會跟夏誌強吵架,兩口子吵吵嚷嚷了很久才消停。
梵狄經過今天的事之後也更加低調了,很少下樓去。夏誌強酒醒後沒有去找梵狄的麻煩,他不敢。時常在賭場進出的人,雖是令人不恥,但看人還是有點眼力的。夏誌強總感覺梵狄不是一般人,所以他很聰明地不去招惹梵狄。
小穎的弟弟,豆子,跟她一樣的對梵狄很是感激,頻繁地往梵狄房裏跑,跟他很親近。
梵狄閑來無事會畫畫解悶。坐在窗戶前,打開窗,望著外邊的風景,看到什麼就畫什麼,想到什麼就畫什麼。不會刻意去規劃構圖,不會苦苦思索,他隻是隨意地畫畫,有時是人物,有時是景色,有時是建築,看似雜亂,但卻顯示出梵狄的心境比較淡然平和。至少現在是這樣的,他要在離開之前好好享受這裏的寧靜,因為他很清楚,一旦離開,就意味著他要回到原有的身份,不再是阿凡,而是梵狄。
梵狄在這兒養傷,知道的人唯一隻有他的父親,梵頂天。就連山鷹和賀雨燕都不知道梵狄的真實情況。為了安全起見,梵狄連自己的兩大親信都不能信了……他那晚乘坐的快艇是不是被動了手腳,山鷹是不是故意說錯方位,這些都有待查明。在查清楚之前,他不能暴露自己的位置,否則如果真是有人要害他,找到這裏,那後果不堪設想。
這兒可沒有像樣的畫筆,梵狄隻能用普通的簽字筆來畫,但即使這樣,畫出來的東西也是能讓人驚歎的。
“阿凡,你畫的是鞭炮嗎?”豆子湊上來好奇地問。
“嗯,鞭炮……過年了……”梵狄嘴上說著,手上的筆可沒停,不急不慢地勾勒著,很快,紙上就出現了一個孩子的輪廓。
豆子的那雙眼睛越來越亮,看向梵狄的眼神更加崇拜了:“哇……阿凡還厲害,這是畫的我嗎?是不是我啊?”
豆子可興奮了,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能被人畫上去。
梵狄勾唇一笑,點點頭,收筆,將畫好的交給豆子。
畫上是一個孩童在掛著燈籠的門前放鞭炮……很傳神,寥寥幾筆就勾勒出豆子的臉頰和他的活潑機靈,畫活了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孩。
豆子太開心了,興奮地抱著梵狄的脖子,湊上小嘴吧唧一口,脆生生地說:“謝謝阿凡!”
小家夥說完就拿著畫跑開了,他要拿去給姐姐看。
梵狄愣愣地待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用手撫摸著剛才被豆子親了一口的臉,仿佛還留著微微的濕潤呢。這似曾相識的情景,讓梵狄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某種東西又被牽動……他想起了小檸檬,那個讓人心疼的孩子,現在還好嗎?身體有沒有調養好些?每次那小家夥親他臉的時候他都感到特別幸福和溫暖,可那好像是很久遠的事情了,自從他將自己放逐到海上,已經多久沒見水菡和小檸檬了?
梵狄雖然前段時間幾乎都在金虹一號上呆著,但他對於C市發生的很多事還是了如指掌的。炎月易主,水玉柔回來,跟水菡的親生父親一起,水菡成了炎月的董事長……這些,梵狄都知道。他甚至還知道晏沈兩家的仇恨,可他卻始終沒有露麵,隻因,他明白,有些事,他插手了比不插手更麻煩。不管怎樣,水菡和小檸檬目前是安全的,那個叫邵擎的男人將她和孩子保護得很好,而晏季勻,應該是在忙著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吧。
梵狄一瘸一拐地走到床邊,躺下,點上一支煙,又讓自己陷入了回憶……當現實太過冷酷,他能做的就是在回憶中汲取一點溫暖。
不是梵狄不願出手幫水菡,而是他一直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知道她和晏季勻在那樣艱難的阻礙下還是依舊在一起,相愛著,他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即使他現在比晏季勻富有,比他有地位,可水菡愛的依舊是晏季勻。在她看來,隻有晏季勻是她的歸宿,哪怕他真變得很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