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本來仿佛戴著個麵具,這一擊已將她的麵具完全擊碎。
女人有時就像是個核桃。
你隻要能擊碎她外麵的那層硬殼,就會發現她內心是多麼柔軟脆弱。
傅紅雪看著她,冷漠的眼睛裏,忽然流露出一種無法描述的情感,也不知是歡喜,是悲哀,是同情,還是憐憫。
他看著一連串晶瑩如珠的眼淚,從她美麗的眼睛裏滾下來……他看著她身子開始顫抖,似已連站都站不祝
她已不用再說什麼,這已足夠表示她對他的感情仍未變。
她已不能不承認,這個人的確不是她的丈夫。
傅紅雪看著她,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翠濃道:“我,我……因為我想來看你,想來陪著你,照顧你,又怕你趕我走,因為我不願讓你覺得我是在死纏著你,不願你覺得我是個下賤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她已不能再忍受著傅紅雪的冷漠和羞侮。
她生怕傅紅雪再傷害她,所以才想出這法子來保護自己。
這原因她雖然沒有說出,但傅紅雪也已明白。
傅紅雪並不真的是一塊冰,也不是一塊木頭。
傅紅雪已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原來他給予翠濃的傷害竟已這麼大!
翠濃低著頭,道:“其實我心裏一直就隻有你一個人,自從跟了你以後,別的男人就再也沒有讓我看的上眼的了,即使你不要我,我也絕不會嫁給別人的!”
傅紅雪忽然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把將翠濃緊緊的摟了過去,大聲道:“誰說我不要你,你本就是屬於我一個人的,這輩子都別想逃!”
翠濃身子一顫,也緊緊的樓主了傅紅雪,聲音都帶著顫顫的,道:“你,你真的要我?”
王大洪看著他們,眼睛裏仿佛帶著種茫然不解的表情。
他當然不能了解這種情感,更不知他們既然真的相愛,為什麼又要自尋煩惱。
愛情的甜蜜和痛苦,本就不是他這種人所能夠了解的。
因為他從來沒有付出過痛苦的代價,所以他也永遠不會體會到愛情的甜蜜。
他隻知道,現在他留在這裏,已是多餘的。
他悄悄地站起來,似已準備走出去。
傅紅雪和翠濃當然不會注意到他,他們似已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
昏暗的燈光,將他的影子照在牆上;白的牆,黑的影子。
他慢慢地轉過身子,手裏突然多了一尺七寸長的短劍!
劍鋒薄而利,在燈下閃動著一種接近慘碧色的藍色光芒。
劍上莫非有毒?
他那憨厚老實的麵孔忽地變得猙獰,手中短劍霍然刺出。
刺向傅紅雪肋下,此時傅紅雪與翠濃緊緊摟在一起,肋下本就是極好的攻擊目標。
傅紅雪還沉醉在戀人的懷抱,絕佳的刀客卻已被感情的甜蜜所束縛,這一劍已是萬無一失。
翠濃臉上帶著甜蜜的笑容,幸福,她同樣沉醉在美好的夢中,但就仿佛這真的是一場夢一般。
每一個美夢豈非都是在最後關頭被無情的破壞。
同樣,今日也不例外,翠濃忽然就看見牆麵上影子,那影子就像一個地獄的惡魔,手裏拿著收割靈魂的鐮刀,已向他們劈來。
她連想都沒有想,就已用出了全身的力氣,將傅紅雪狠狠的推了出去,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這一劍。
劍光一閃,已沒入她的背。
背上立刻就流出了血,紫黑色的血,翠濃的臉也像那血一樣立刻變得紫黑起來。
致命的毒劍!
“住手!”
就在這時,突然窗外一聲厲聲的大喝傳了進來。
葉開始終還是來的晚了一步,他來的時候就已看見翠濃躺在傅紅雪的懷裏,傅紅雪的臉已蒼白如紙,他的身軀已克製不住的顫抖著,眼角一滴滴滾燙的淚水溢了出來。
葉開本在暗中時刻護衛著傅紅雪,但他始終是男子,對於照顧另一個男人本就沒有太多的經驗,所以他才找來了翠濃!
至於翠濃的這一場已嫁人婦的戲碼,葉開管不了,也不想管。
隻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這重逢的喜悅尚未劃上完美的句號,傅紅雪就再次遭受到了這樣的打擊。
翠濃的死對此時的傅紅雪而言無疑已斷絕了他心中唯一的美好。
身形一閃,葉開已飛身進了屋子,他一把掐住王大洪使劍的手腕,沉聲道:“你為什麼要殺她?”
王大洪臉上本是愕然之色,他並沒有想過要殺翠濃,但此時卻是翠濃死在他的劍下,聽到葉開的喝問,他已鬆開了握劍的手,麵色恢複平靜,道:“誰說的我要殺她,我要殺的人是他,傅紅雪!”
葉開又問:“傅紅雪與你有仇?”
王大洪道:“殺人的理由有很多,並不是一定為了仇恨!”
葉開又道:“那是為什麼?”
王大洪道:“隻要你殺過一個人,就可能有無數人要來殺你!隻要你殺錯過一個,就永遠無權再問別人為什麼來殺你!”
傅紅雪終於抬起了頭,他將翠濃的身子慢慢的放倒在床上,雙目如淩厲的刀鋒,射向王大洪,道:“你說,我殺過什麼人,誰是無辜的?”
王大洪冷笑著,又道:“那孩子平生從未做過一件害人的事,更沒有殺過人,但現在卻已死在你手裏,你呢?你已殺過多少人?你殺的人真是全部該殺的?”
傅紅雪怔住,忽然覺得手足冰冷,喃喃道:“那孩子不是我殺的……”
這句話他已不知說過多少遍!他卻始終在說著,不知是對別人說,還是對自己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