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捌:番外,八張字條。(1 / 3)

一:

13歲。她去學校報到。初中。

她的母親送她到校園門口。她執意不肯走,彼此有長時間的擁抱。她甚至親吻母親的麵頰。不理會周圍的疑惑。表情是敏感而脆弱。

之後她一個人走進校門,碩大的學校,通往教學樓的馬路兩邊是柏樹。長的正旺。鬱鬱蔥蔥的葉子。早晨清晰的太陽光從吝嗇的縫隙中投下來。地麵是無規則光斑。

她走在陰影裏,謹慎的躲過每一次被照耀的機會

14歲。她不熟悉班裏的同學。甚至不能叫上來老師的名字。

每一次被點名回答問題,她總是執拗的昂著臉。還給老師的是沉默。似乎所有的答案隻在目光裏。

她終於被調到了後麵的位置。同桌是一個披肩發上有淡淡黃色的女孩。

我叫夭。女孩看著她。然後伸出手。

她表情木訥。抬頭的時候看見她的耳朵上有一排淺淺的釘。銀白色。

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撫摸她的耳垂,大拇指輕輕摩擦。

這是我男人給我買的。夭自豪的說。

15歲。夭因為大聲喧嘩被趕出教室。

老師的指責很犀利,怒斥她所有的不良行徑,比如染頭發,打耳釘,無故不來上課。

夭的表情很不屑,推開座位旁邊的後門,大步邁出了出去。

門外的陽光瞬間照亮了這個教室的小角落,照在她的臉上。她的心髒突然緊縮。像經受了蜜蜂的針刺。被一個肉眼所不能看到的傷口擊潰。

她跑了出去,去追趕夭。

16歲。她第一次見到琦。那個幾乎已經具備了成年人所有特征的男孩。

夭帶著她走進一個肮髒的地下室。從邁下台階的那一刻光亮就成為奢望。她聽見劇烈的鼓聲。鞋底有輕微的晃動。

夭打開門,一個狹小的房間裏,被一排鼓和一張床填滿。一個*著上身的男孩手裏緊握著鼓槌做擊打,鼓音很重,讓人不能靠近。

透過昏暗的頂燈。她看見男孩閉著眼睛。肩膀上,胸膛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臉上是是陶醉。

夭大聲的喊琦。他沒有聽見。然後夭衝動的撲到了床上,再從床上繞到他的身邊。眼睛用力的看他。

他還是沒有察覺,手臂在高速的運作。

夭決意這樣放肆下去,不顧被他誤傷的危險,雙臂環住他的脖子。然後親吻他的嘴唇。

他終於停了下來,仍舊沒有睜開眼。嘴唇在配合夭。她看到夭的舌頭伸進了他的嘴裏。

夭已經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終於看到她。然後笑,對她說,你好,我叫琦。

她覺得一陣風吹過。

17歲,夭離開了學校。

她開始了艱苦的高中生活。一個人上下學。經常走錯班,不認識同學。不理會自己的班主任。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

夭和琦經常在學校門口等他。琦的長發已經到了肩膀,但從來都是黑色。身體的骨骼看起來越發的堅硬,臉上的棱角更加清晰。有時忘記整理自己,胡子就會環繞整個腮部。配合著背後的吉他。看起來是一個有著完整夢想的藝術家。

夭準確無誤的站在他的左邊,每次都抓著他的右手。十指相扣。

她開心的跑到馬路對麵,擁抱琦,然後嘻嘻哈哈的拍打夭的肩膀。這已經成為習慣。

她似乎對琦有年複一年的好感,有時會喧囂著夾在他和夭的中間,三個人走在深夜馬路的中間。琦大聲的唱樂譜。夭沒有任何介意的大聲叫著。

休息的時候,她和夭坐在琦的中間,她在琦的手心畫圓。或者寫她的名字。夭斜靠著琦的肩膀。

琦沉默,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

18歲,琦的生活陷入低穀。

搖滾樂一夜之間沒落,沒有人再用他的鼓。也沒有人再聽音樂。他沒有了錢,沒有了工作,甚至連最後的地下室都被沒收。搬到了郊區的貧民窟。

夭不離不棄的在他身邊,幾天沒有溫飽。

她請了病假,不再上補課班,並且開始節食。省下來些錢,就騎著單車去郊區找他。來回需要兩個小時,為了能在熄燈前趕回宿舍,她不得把所有的力氣轉化成自行車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