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番外,壹壹是抑鬱症患者。(1 / 3)

那是他唱的最後一首歌,她知道那是他寫給她的,名字叫《身後》

歌詞的最後一句是,我給你身後的擁抱,你還我一生的祈禱。

然後他瘋了。

所有的觀眾看見他在台上跪了下來,掩麵哭泣,再用手生生的拔斷了吉他弦,最後一腳踹翻了音響。

不久便有警察和醫生趕到現場。

她見到他時,他還在酒吧唱歌,類似於民謠和搖滾的風格,因為沒有流行的曲風,於是不被人認可,工資微薄。

那時她剛畢業,來到這座城市,第一次的工作便是這個音樂酒吧,聽見他的歌聲,看見這個陌生而新奇的男人。

他有淩亂的長頭發,臉色蒼白,讓人心疼。這是她初次的記憶。

他似乎比她更要慘一些,孤零零的,沒有人幫他,每次演出前都要先強調自己的曲風不同於流行樂,似乎總是在刻意的證明和堅持。

後來她搬進他狹小的房子,才知道他唱的所有的歌都是自己的創作,她感到很奇怪,問他為什麼不靠寫歌養活自己,他搖搖頭,不說話。

那是許多艱苦的日子,她後來仍舊能夠清晰的想起,並不是她開始的想象。

在沒有愛之前,她寫信拒絕了家裏安排的工作和婚事,她告訴父母,她上學就是為了離開那個擁擠的小鎮。

她要更好的生活,經常會夢到開滿鮮花的庭院,她需要富足,需要一個麵目清秀彬彬有禮的高檔次男人。

然後她愛上他,於是什麼也不要了。

她留在了那個苛刻的酒吧,為了能夠默默的在他的身後聽他唱歌。為了能夠在暗處為他鼓掌。

他並沒有太多溫暖的感情,同樣也沒有淺顯的憤怒,總是麵無表情的唱完歌就離開酒吧,不在意有沒有人聽,就和那些觀眾一樣,不在意他唱的什麼。

他有過分的自由和思想,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她工作的結束要等到淩晨,酒吧打佯。無論什麼季節,黑暗的時間裏總是感覺到風的淒涼,出了門,她瑟瑟的發抖,徑直走兩步,然後他從身後抱住她。

這樣的動作持續了兩年,無論什麼季節,隻要他從身後抱住她,她的身體就會逐漸變暖,不再顫抖。

她把手放進他的口袋,走很遠的路去吃一家便宜的宵夜,她並沒有淩晨吃東西的習慣,隻是因為他還沒有吃飯。

有時冬天,她會在他的身邊聽見高高的夜空中清脆的風聲,就好象一隻黑色的大鳥滑翔時的響亮,望不到頭的路燈,頭頂有指明星。

有時會在通宵的遊戲廳過一個晚上,她玩一個飛車遊戲,他坐在一個水晶鼓旁敲鼓,她和他都是能吸引許多人圍觀的玩手,在午夜裏零零散散找不到歸宿的人都聚到了他們周圍,沒有人發出聲音,都在安靜的看著。

遊戲廳的老板免去了他們所有的費用。

於是大廳隻有兩種聲音。

他複雜繁華的鼓聲和她遊戲裏的引擎發動。

在這樣酒綠燈紅的城市,他們無疑隸屬於最底層掙紮的人群,掙的錢隻能維持房租和簡單的生活。

她早已經不再去想未來,日複一日的在酒吧工作,隻要他還日複一日的在酒吧唱歌。

她習慣了在黃昏的時候醒來去上班。

習慣了起床前輕輕的撩開他擁抱的手臂。

習慣了一地的煙頭的啤酒罐。

習慣了在他睡夢時吻他的額頭。

他什麼也沒有,甚至連承諾都沒有,但會從她的身後抱住她。

於是她滿足了。

他總是在她工作一半的時候背著吉他從門外進來,下雪天後背會陰下一片潮濕。

他習慣了她照顧他。她不幫他拍掉肩膀上的雪,他就隻會等著雪融化。

唱歌前他會先路過她工作的吧台,兩人沒有對話,他衝著她淡淡的微笑,嘴角動動。

然後她一臉幸福的說,我也愛你。

她懂他所有的暗語。就如同他能讓她清涼的眼眸演化成火焰一般。

直到第一次的爭吵,發生在一個冬天。

她摔光了所有的東西。憤怒的指責他,因為他拒絕了一個知名經濟人出唱片的邀請。

他用沉默麵對她犀利激烈的言語。然後抬起頭。

她突然說不出一句話,因為她看見他滿臉的屈辱和淚水。

她擁抱他,把他的頭放進自己的懷裏。

他還睡夢裏,她對著鏡子扮裝,直到看見一個無懈可擊的麵容,她第一次買了昂貴的化妝品,第一次看見自己精致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