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道:“不是哩。大娘耳珠微音已經十分悅耳。”
公孫大娘歎道:“謠音非為取悅於人。”
“那為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曾以圓屋為鑒,略得圓妙之形。但家主所記之‘聽其音韻’,我始終未解其意。”
楚楓笑道:“你未解其意,我卻解得。”
公孫大娘一愕:“你解得?”
楚楓道:“當然,因為我見過那幾座土樓。”
“你見過?”
“沒錯。我小時候被人追殺,曾逃亡至閩越一帶,見過那幾座土樓。”
公孫大娘忙問:“你可曾聽得音韻?”
“聽得聽得。”
“音韻何解?”
楚楓笑道:“我現在說出來,你還是難解其意。你真正見到那幾座土樓的時候,你就明白了。”
公孫大娘急問:“土樓在哪?”
“在……在……我好像……忘記了……”
“啊?你……你怎能忘記?”
“我這人不辨方向……”
公孫大娘既失望又無奈。楚楓這個毛病她是知道的,當日她去泰山找尋赤霄劍時,楚楓就將東麓山峰說成是西麓山峰,害她白找了多日。
楚楓卻道:“我雖然不記得具體位置,但我記得是在漳州南靖一帶,隻要去到那裏,一定能記起。”
“真的?”
“當然。要不我親自帶大娘前往找尋?大娘親身‘聽其音韻,觀其神妙’,必能感悟‘飄謠’真諦。”
公孫大娘不語,卻美目流盼。楚楓幾乎又被“盼”醉了去,呆呆的望著大娘一雙娥眉美目。
公孫大娘臉現微霞,問:“你說小時候被人追殺,是不是被殺害你父母的那四個人追殺?”
“那四個人……”
“大娘應該知道他們的身份。”
大娘不語,問:“他們真的追殺了你三年?”
“是!整整三年!我為了避開他們追殺,藏匿山林,與虎豹同眠,與豺狼爭食,當過乞丐,扮過死人,混於市井,流於江河,直至老道士將我帶上山。”
大娘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地位尊崇的四大師尊會追殺一個隻有十歲的小男孩,更不敢相信一個十歲的小男孩能避得開四大師尊的追殺。
楚楓又道:“要不是師父,我已經被他們殺死三次了。”
大娘奇道:“你師父打得過他們?”
楚楓笑道:“開玩笑。我師父動一下小指就能讓整個武林灰飛煙滅!不過我師父根本不屑跟他們動手,隻攜著我往前走,任他們跑斷了腿,就是追不上。”
大娘驚愕道:“老道士這麼厲害?”
楚楓懊惱,道:“我跟大娘說過,師父是師父,老道士是老道士,師父不是老道士,老道士不是師父。”
大娘一怔:“我卻忘了。”
楚楓歎道:“可惜老道士將我帶上山後,師父再未出現,現在我隻能在夢中見她一下。”
大娘問:“你很想念你師父?”
“當然想。我師父的眼睛很美呢,跟大娘的眼睛一樣美!”
大娘愕然:“你師父……是女的?”
“當然是女的,雖然我沒見過她樣子,但一定很美很美!”
“你師父……蒙著麵?”
“是的,她每次出現都蒙著臉,隻有在夢中她沒有蒙臉。但在夢中我又看不清她的樣子。下次我見到她,一定將她麵紗扯下來,看看她的廬山真麵目。”
“你不怕師父怪罪?”
“不怕,師父很疼我的。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師父就出現了,我問她名字,她讓我喊她‘師父’,我當時還以為‘師父’就是她的名字呢。”
大娘問:“你很小很小的時候,她經常出現麼?”
“挺經常的。隻要我一個人跑遠,她就會來看我,她不要讓我爹娘看到,也不要讓我爹娘知道。”
“為何?”
“她說她對不起我爹娘,也對不起我。”
“啊?”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師父對我很好。”
大娘不再追問,忽道:“白天混戰,你跟冷木一尊比拚內力之時,是不是受異氣噬心?”
楚楓道:“大娘感覺到了?”
大娘不答。
楚楓問:“我當時是不是很可怕?”
大娘問:“你……每次異氣噬心,都會這樣?”
楚楓點頭道:“在泰山之時,你也見到過了。”
大娘又問:“你心口那股異氣,現在平複沒有?”
楚楓正要回答,心念一轉,乃道:“我也不清楚呢。不如大娘為我檢查一下?”
大娘猶豫片刻,還是伸出手指,微微點住楚楓心口,手腕玉鐲霞光一現,一絲指氣透入,一圈一圈繞著楚楓心口,輕柔如綿,不絕如縷。楚楓頓感愜意,那受用之色都寫在臉上了。
大娘兩眉一顰,正欲收指,楚楓卻倏地伸手捉住她手指,大娘一驚,急要抽出,楚楓卻是不放。隻見大娘指如削蔥,柔若無骨,雪白的指尖帶著一抹血痕,是剛才劃破劍鋒留下的。
楚楓一手捉住她玉指,另一隻手食指伸出,輕輕點住大娘玉指指尖,指尖相觸,大娘芳心一跳,正欲嗬斥,忽覺一絲真陽指氣從楚楓指尖透入她指尖,布於玉指,頃刻過後,指尖那一抹血痕慢慢變淡,最後竟完全消失,回複晶瑩雪白。
公孫大娘驚且喜,正要開口,楚楓連忙以指壓唇:“噓!不要聲張,這是魔功絕痕!”
大娘卻道:“這並非魔功絕痕,這是真陽衝虛。”
“真陽衝虛?”
大娘奇道:“你修煉太極,竟然不知?”
楚楓搖頭道:“老道士沒有說過。”
大娘乃道:“真陽衝虛原本是道門心法,後來融合了佛門金剛,成為佛道秘技,分真陽衝虛,純陽衝虛,和紫陽衝虛。用以療傷,可去傷絕痕,用以殺敵,可裂土千裏。”
“這麼厲害?”
楚楓忽然想起,當日他和慕容、魏嫡、天魔女被困飛鷹堡,天魔女以一根手指震碎千鈞巨石,她所用的金剛滅度指,恐怕就是運用了真陽衝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