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的你都看了,你走吧。”
“你呢?”
“我要在此參悟滴水無痕。”
“你在此清修,不覺孤單?”
“有滴水相伴。”
“也苦。”
“有蓮台相依。”
魏嫡徑入滴水洞,舒身盤坐在接水台前,閉目凝神,不再理睬,半響,滴水洞隻剩一下一下的滴水聲。“他走了……”魏嫡幽幽一歎,剛睜開眼,不由微嗔一聲:“你——”原來楚楓根本未走,還湊至她身前,定定望著她。
“嫡子,你真美!”
“你還不走?”
“你好似那畫像呢。”
“畫像?”
“就是落寒潭的畫像。”
“落寒潭?這裏沒有落寒潭。”
“有的。洞壁還刻著一幅畫像,極似你。”
魏嫡聽他說得真切,乃站起,道:“你帶我去看看。”
楚楓剛舉步,又頓住。
魏嫡問:“怎麼了?”
楚楓尷尬道:“我……忘記方向了。”
魏嫡也知道他這毛病,乃問:“你可記得有什麼景致?”
“有一石柱,上麵有石像,形似仙人……”
“飛仙柱?跟我來。”
兩人很快來到飛仙柱前,楚楓喜道:“對,就是這柱子!”
魏嫡問:“你可曉得去了?”
楚楓笑道:“不曉得,不過我有辦法。”乃手指一彈,將那片仙芝草葉彈落水麵,便跟著草葉漂流曲曲折折來到洞口。
魏嫡走入,果見洞中一泓清潭,清澈如碧,頭頂生冷,有冰寒滴落。舉目看去,洞壁刻著三個大字:“落寒潭”。
楚楓問:“嫡子,你未來過此處?”
魏嫡搖頭道:“這路徑未曾踏足,恐怕師父亦不知有此寒潭。”
“你看,洞壁還刻著一幅畫像,像不像你?”
魏嫡果見“落寒潭”三字下刻著一幅畫像,一名白衣女子盤坐在潭水之中,撚訣參悟,那裝束的確與自己一模一樣,她撚指之訣正是滴水無痕之訣。
“莫非是祖師之畫像?”魏嫡心中自語。
楚楓問:“那畫像之人似在參悟?”
魏嫡道:“她在參悟滴水無痕。”
“要在水中參悟?”
“身如止水,滴水無痕……我明白了,滴水無痕須在水中參悟。”
“哦,這不簡單?”
魏嫡不語。
楚楓乃想起魏嫡不曉水性,乃笑道:“嫡子,你身為滴水訣傳人,卻不習水性,說不通呢。不如……我教你戲水?”
魏嫡白了他一眼,因見畫像下麵似乎還刻著小字,乃飄身落在畫像前,原來畫像下麵還刻著四行小字,寫道: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夢魂相牽,何如滴水;
“緣去情盡,心始無痕。”
“緣去情盡,心始無痕……”魏嫡喃喃自語。
楚楓亦落在畫像前,一讀這四行小字,頓感不妙,再聽魏嫡自語,更覺不安,忙執過她玉手,道:“此胡亂之語,你莫理會。”急拉著她離了落寒潭,亦無心觀賞,匆匆返回仙穀。魏嫡任由他拉著,卻一路無語。
回到紫株林,楚楓見魏嫡仍在凝思,忙道:“嫡子,你莫嚇我。”
魏嫡秋波流轉,道:“你怕麼?”
“怎生不怕,那些字句胡言亂語……”
魏嫡一點他額頭:“你才胡言亂語。那四行小字是滴水祖師參悟滴水無痕時留下的字句。”
“你怎知道?”
“曆代以來,隻有滴水祖師能參悟出滴水無痕之真意。”
“管她什麼祖師,你隻不要理會那些字句。”
魏嫡眼波一轉,道:“不過我已經記下。”
“趕緊抹去,一字不留!”
魏嫡盈盈笑道:“這是祖師留下的字句,我要細細鑽研。”
楚楓急得直跺腳,後悔不迭,早知如此就不去那落寒潭,不知會鑽研出什麼個結果來。
魏嫡見他如此緊張,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幽歎,喜的是他如此在意自己,歎的是他跟自己總似聚少離多,緣淺情深。
“好了,你走吧。”
“我不走!”
“要看的你都看了!”
“我……不曉得怎樣出去。”
“不是告訴你方法了?”
“忘記了。”
“你耍賴?”
“我就賴在這!”
“你賴著也沒用,我隻不理你。”魏嫡忽飄身掠入紫株林。“嫡子——”楚楓追入,已不見身影,急追去。這紫株林雖然不大,無奈楚楓轉了幾下已是暈頭轉向,再掠出時卻到了另一處所在,是一個小山穀,算是穀中穀了,景致更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