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釜中的雪水開始融化,微微冒泡,留山湖湖麵慢慢現出一條人影,玉步淩波,踏水而至,一身淺黃彩衣,身姿曼美,紗巾蒙臉,雙眼英冷,竟是神水宮宮主。
神水宮主盤坐在茶盤對麵,望著楚楓,一絲淡淡茶香飄出,帶著淡淡幽芳。
“你掛出木令,是不是想好要加入神水宮?”神水宮主的聲音依然鶯然脆麗,卻又冷漠淡然。
楚楓從茶罌取起一撮鐵觀音放入茶釜中,然後道:“宮主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你請我吃茶,正是鐵觀音。我還搞錯,以為是雨前龍井。”
神水宮主道:“你說反了,我第一次請你吃茶,是雨前龍井,你搞錯,以為是鐵觀音。”
楚楓一愕,聞了聞茶罌,道:“這樣說來我是取錯茶葉了?”
神水宮主道:“你沒有取錯,茶罌裏的茶葉是雨前龍井。”
楚楓不由苦笑一下,道:“看來我還是分不清鐵觀音和雨前龍井,都是老道士害的!”
神水宮主望著他,似乎要看清眼前這個藍衫少年。
“卟卟卟卟……”
茶水開始沸騰,神水宮主很自然執起竹勺,伸入茶水輕輕攪動起來。
楚楓靜靜望著她,望著她每一個動作,然後問:“你為何要將筱雨微霜神水腐麵?”
“她們觸犯宮規,自當受罰!”
“因為她們將神水箭筒借給了我?”
“是!”
“她們是你神水宮神水使,你就忍心將她們神水腐麵?”
“宮規如此!”
“你是宮主,宮規是你定的!”
“任何人觸犯宮規都要受神水腐麵,我亦不例外!”
“她們說要去一處很遠的地方,她們究竟要去哪裏?”
“這是神水宮之事,與公子無關!”
“你錯了。你說過她們是我的人!”
“但你沒有答應。”
“我現在答應了!”
“已經遲了!”
楚楓兩眼一錚:“她們究竟去了哪裏?”
神水宮主冷冷道:“她們去了她們該去的地方!”
“她們已經被神水腐麵,你還不肯放過她們?”
“這是觸犯宮規的結果,怪就隻怪你當日不該向她們借神水箭筒!”
楚楓盯住神水宮主,神水宮主同樣盯住楚楓,淡淡茶香在兩人之間嫋嫋飄繞,久久不散。
“筱雨微霜暫且不說,但你就不能放過鳳姐兒麼,慈公小姐!”楚楓右手倏地一伸,神水宮主蒙麵紗巾已經執在手中,露出一張端莊妍麗的臉龐,竟是晉祠主人晉文嬴。
晉小姐臉上並沒有多少驚愕,淡淡問:“你什麼時候發現我身份的?”
楚楓道:“慈公小姐,你或許沒有察覺,因為你經常煮茶,所以你身上總有淡淡的茶香,與眾不同。我第一次見神水宮主的時候,她身上亦有淡淡的茶香,跟慈公小姐身上的茶香一模一樣。”
“哦?”
“當然,單是這點我不可能將慈公小姐和神水宮主聯係在一起,直到今日公堂之時,你用紗巾蒙住麵。”
晉小姐奇道:“我身為晉祠主人,不想拋頭露麵,用紗巾蒙麵實屬正常,我想不出這有什麼破綻?”
楚楓提起手中紗巾,道:“尋常麵巾不過用麻布所織,上好紗巾也隻用棉紗所織,但你蒙麵紗巾是用蠶絲所織,特別柔滑,正好跟神水宮主的蒙麵紗巾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
“當然,即使這樣我仍然不能肯定神水宮主就是晉祠主人。”
“所以你在留山湖擺下茶盤,掛出木令,引我出來?”
“沒錯。因為你經常煮茶,所以當你看到茶水滾沸的時候,總會習慣的執起竹勺攪動茶水,你執起竹勺的動作,跟慈公小姐一模一樣!”
晉小姐道:“看來我被你算計了?”
楚楓道:“我也被你算計了一次。”
晉小姐道:“那我們算扯平麼?”
楚楓道:“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何端莊善良的晉祠主人會如此加害一個酒樓掌櫃,原來她身上還有一個冷麵無情的神水宮主!”
晉小姐淡淡道:“人本來就很複雜,你看到的隻是其中一麵,隱藏那一麵你往往看不到。”
楚楓道:“如此說來,慈公小姐隱藏真好。我隻是奇怪,你既然身為晉祠主人,怎會又當上神水宮主?”
“這一層我沒必要告訴你!”
“既然你身為神水宮主,手握神水,為何如此忌憚趙王府?”
“因為晉祠主人是晉祠主人,神水宮主是神水宮主,兩者不應該有任何關係。”
“那你現在是晉祠主人還是神水宮主?”
“公子既將木令掛出,你說呢?”
楚楓笑了笑,倏一伸手,係在樹梢的神水木令已撚在食指和中指之間。
“宮主,你可不可以放過鳳姐兒?”
“你應該去問晉祠主人!”
楚楓手指一劃,木令刀鋒一樣劃向晉小姐,晉小姐沒有動,木令頓在她咽喉不到半寸處。
楚楓問:“你為何不閃避?”
晉小姐道:“因為我知道不是你對手。”
“你還是不肯放過鳳姐兒?”
“我說過你應該去問晉祠主人!”
楚楓手掌一彎,突然扣住晉小姐手腕,身影已經閃至她身後,箍住她纖腰,另一隻手徑探入她衣衫之內一陣摸索。“你……”晉小姐又驚又羞,想掙紮,但腰身被箍住,根本動彈不得,一時粉腮紅透,咬著嘴唇,盯住楚楓,既恨且怒。
楚楓不管她,隻管摸索一番,終於摸出一個箭筒,向晉小姐心口一指:“你答我一句,你肯不肯放過鳳姐兒?”
晉小姐壓住恨怒,冷冷道:“你始終要幫著她!”
“你答我一句!”楚楓眼珠紫紅,箭筒突然布起一層真氣,隱隱鼓蕩。
晉小姐忽然閉起秀目,不言不語。
楚楓突然一收箭筒,夾住晉小姐飛掠而起,一直掠上懸甕山最頂端,站在最邊沿,然後將晉小姐麵朝山下一放,左手執住她腰帶,道:“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肯不肯放過鳳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