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把一粒米飯放至小蟈嘴邊,小蟈便用兩隻前爪抓住咬起來,嘴角兩條觸須不斷擾動。
小蟈吃完,無心問:“小蟈,我昨天教你的易數可記住了?”
小蟈觸須動了動。
無心喜道:“都記住了?果然聰明。啊?有一句不明白?哪一句?”
小蟈觸須又動了動。
無心道:“‘乾坤者,易之門戶,眾卦之父母’這一句不明?這是說一陰一陽之道,不出乾坤範圍;易道之陰陽,不外乾坤……”
無心口若懸河解釋了一通,小蟈兩根觸須也跟著晃了一通,無心喜道:“你都聽明白了,很好,我現在教你怎樣推演,你記好。”
無心一邊滔滔不絕,一邊用手中竹簽在地上劃了一通,然後問:“小蟈,看懂沒有?”
小蟈觸須一擺。
無心道:“都看懂了,很好。啊?你問那三個家夥?他們有兩個是好人,有一個是壞蛋,有一個還曉得九宮之數……啊?你想見他?”
南宮缺見無心對著一個樹孔不停自言自語,覺得奇怪,忽見無心轉頭向他招了招手,南宮缺便走過去,見樹孔處原來趴著一隻蜣螂,正晃著觸須“吱吱”叫著。
無心道:“小蟈想見你。”
南宮缺道:“它……是小蟈?”
無心道:“它是小蟈。”
南宮缺問:“它叫聲是‘吱吱’,為何卻叫小蟈?”
無心奇道:“它叫聲‘吱吱’,為何不能叫小蟈?”
南宮缺無言以對。
無心道:“小蟈比你聰明多了,我教它易數,它聽一遍便懂得。”
南宮缺更加無言。
無心問:“你喜不喜歡小蟈?”
南宮缺道:“喜歡。”
無心喜道:“太好了,小蟈也喜歡你呢。它要跟你結拜。”
“結拜?”南宮缺幾乎一口酒噴出。
無心不高興,道:“小蟈不輕易跟人做朋友的,你不願意?”
南宮缺唯有道:“我……很願意。”
無心歡喜道:“你先說你時辰八字,看跟小蟈合不合?”
南宮缺便報出自己時辰八字,無心一推算,喜道:“正合。你比小蟈年長,便是小蟈長兄。小蟈,快喊大哥!”
小蟈“吱”一聲,無心歡喜,轉向南宮缺:“小蟈喊你大哥了,你快喊小蟈妹妹!”
“什麼?”南宮缺差點又一口酒噴出,道:“小蟈……是女的?”
無心道:“是啊,小蟈是女的。”
南宮缺無奈,唯有喊了聲小蟈妹妹,無心大喜,道:“現在你是小蟈長兄,以後你得好好照顧小蟈。”
南宮缺隻得點頭答應。
無心十分歡喜,轉向小蟈:“小蟈,以後你有大哥照顧,不用再孤單了。”
南宮缺很疑惑,問:“無心,它真聽得懂你說話?”
無心道:“怎麼聽不懂,你沒看到我剛才教了它很多易數,它都學會了?”
南宮缺道:“那你替我問問它,它今年多大了?”
無心便問:“小蟈,你大哥想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小蟈觸須晃了幾下,無心便轉向南宮缺,道:“小蟈說,它今年十七歲。”
南宮缺道:“你替我再問問它,它的兄弟姐妹在哪?”
無心便轉向小蟈,問:“小蟈,你大哥想見你的兄弟姐妹,你叫它們出來?”小蟈觸須一晃,無心轉向南宮缺,略帶感傷道:“小蟈說,它沒有兄弟姐妹,隻有一個娘親。”
南宮缺心下默然,他已經約略看出,無心潛意識是將小蟈當成是她自己,她對小蟈說話,其實是在對她自己說話。這也難怪,一個小女孩孤零零在一個山穀,與世隔絕,她除了這樣,還能怎樣?
不過這小女孩究竟發生過什麼變故,為什麼會這樣?
這時,楚楓和慕容走了過來。無心一見,馬上對小蟈道:“小蟈,那壞蛋來了,快躲起來!”小蟈果然“吱”一聲便鑽回樹孔之中。
楚楓好奇,問:“小蟈是誰?”
無心瞪眼:“不關你事!”徑自走開,楚楓忙放大聲音對慕容道:“剛才地上那個古蜀文字當真古怪?”慕容接口道:“很古怪,恐怕沒人曉得是什麼字!”無心便停住腳步,轉身道:“什麼古蜀文字,你們且帶我去看看。”
楚楓和慕容對望一眼,乃引著無心來到箭竹林處,地上果然劃著一個字,水滴形圓圈裏麵一個×,正是墓碑上第一個字。
無心看了一眼,笑道:“這個不是古蜀文字,乃是金文。”
“金文?”
無心道:“金文就是‘鍾鼎文’,就是先秦以前刻在青銅器上的文字。看字形應該是西周時期的金文。”
楚楓問:“你可知是個什麼字?”
無心道:“如何不知,是個‘西’字!”
楚楓便在‘西’字下再寫一個字,乃是墓碑上第二個字,問:“這個是什麼字?”
無心答:“‘門’字。”
楚楓又接著寫上墓碑上的第三個字,問:“這個是什麼字?”
無心答:“‘蟄’字。”
“‘蟄’?”
楚楓、慕容、南宮缺同時失聲驚呼。
無心看著地上三個字,奇道:“你怎麼把我爹的名字寫在地上了?”
“西門蟄是你爹?!”
楚楓、慕容、南宮缺目瞪口呆。
無心道:“你把我爹的名字寫得太醜。”乃抹去字跡,用竹簽重新寫上“西門蟄”三個字,字形筆畫果然比楚楓寫的好看多了。
楚楓、慕容、南宮缺尚在震驚之中,那有心思欣賞她字跡。西門蟄明明在四處為惡,但這裏竟然有他的墓碑?這墓碑字跡不下十年,也就是說,他早在十年前已經死去?這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