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道:“佛牙舍利乃佛門至寶,楚公子千萬不要讓人知道。”
楚楓道:“我可不想自添麻煩。”轉頭問鳳姐兒,“對了,今天可有人來鳳臨閣找麻煩?”
鳳姐兒笑道:“誰還敢來找麻煩,不怕給公子拍碎腦袋?”
楚楓笑道:“別把把客人都嚇跑了?”
“客人倒是多了。”
“哦?這是為何?”
鳳姐兒格格笑道:“鳳臨閣一下來了三位天仙般的人物,誰不想來看看?”
飛鳳問:“鳳姐兒,你可有查探那王員外去了哪裏?”
鳳姐兒道:“隻知他出了大同,不知所蹤。隻要他不再來找麻煩,我也不想窮追此事,做生意到底以和為貴。”
說完舉杯道,“今日隻得素菜薄酒,你們別見怪,多喝一杯。”
楚楓問:“為何全是素菜?”
飛鳳瞪他一眼,道:“白吃白住,還嫌三嫌四!”
鳳姐兒笑道:“因為再過兩日山西各地村民就會到晉祠求雨,為表誠意,各處均得齋戒。對了,你們可有打算去觀看?”
楚楓道:“我們之前也見過一幫村民到關帝廟求雨,也沒啥好看。”
鳳姐兒道:“楚公子,晉祠求雨乃是晉陽以至山西頭等大事,山西各地的村民都會前去,其盛大熱鬧,豈是一般村子的求雨可比?而且聽說連天子也為今次晉祠求雨寫了一篇牒文,隆重無比,公子不去,實在可惜。”
楚楓偷看飛鳳一眼,沒有作聲。
散席後,楚楓獨自在房間,有點無聊,忽聽的“咯咯”兩下敲門聲,開門一看,竟是蘭亭。
楚楓那心沒來由“怦”的跳了一下。
蘭亭手中還提著小藥箱。她走入房間,把藥箱放在桌上,轉頭道:“楚公子,你過來。”楚楓走過去,蘭亭捧起他左手,解開包紮的手帕,然後從藥箱取出一個小瓷瓶,玉指沾上膏藥,輕輕塗抹在兩道槍痕上。
楚楓忍不住道:“醫子姑娘,要是你每天給我塗藥,我每天給刺一槍也值。”
蘭亭望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楚楓那心又“怦”跳了一下,不敢再多言。
塗完膏藥,蘭亭還是用原來的手帕為他包紮。
楚楓奇道:“怎不用藥布包紮?”
蘭亭笑道:“不用這手帕包紮,飛將軍可饒不過你。”
說著蓋上藥箱,忽問道:“你明天還去查探?”
楚楓點了點頭。
蘭亭道:“你小心些,別又傷著了。”
說完挽起藥箱轉身離開。
“醫子姑娘!”
楚楓一手執住她衣袖,忽覺心口一痛,不由捂住心口。
蘭亭道:“你心又作痛了?”
楚楓點點頭。
蘭亭自語道:“看來我得加緊配藥才行。”
楚楓又執住她衣袖,道:“你集八十一種草藥,是為醫治我心痛之症?”
蘭亭沒有作聲,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間又剩下楚楓一人,蘭亭剛才柔情舉動實在讓他思潮起伏。他回味著剛才蘭亭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單是想想也是說不出的甜蜜。
正當他沉浸在甜蜜之間,“嗤!”一支飛鏢破窗襲來。
楚楓右手一伸,夾住了飛鏢,身形已經閃至窗下,“啪”推開窗,恰見一道黑影飛掠而去,正要追,霎眼見飛鏢上插著一角衣袖。
是蘭亭的衣袖,上麵寫著三個字:桑幹河。是用血寫的。
楚楓心中劇震,身形已經飛出鳳臨閣,向桑幹河掠去。
桑幹河,在大同南麵不遠處,相傳每年桑棗成熟的時候河水就會幹涸,故得名。
楚楓趕至,四周靜悄悄,不見一個人影。他沿著河岸奔走一段,前麵是一座木橋,木橋前赫然立著三條人影,一左一右是千雪、千葉,正中一身白衣正是蘭亭,缺了一角衣袖。
楚楓飛身撲去,刀光一閃,千雪鋼刀已經架在蘭亭肩膊上。楚楓霎時頓住身形。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攔下千雪的刀鋒,他也不敢冒這個險。
“交出木盒!”
千雪冷冷喝了一聲。
“你們是為了木盒?”
“廢話少說,交出木盒!”千雪將鋼刀一緊。
“不要!”
楚楓急伸手入懷一摸,這才想起木盒不在自己身上。
千雪喝道:“還不拿出來!”
楚楓邊在懷中摸著,邊問:“你們可知道木盒裝的是什麼?”
“少廢話!交出來!”
楚楓又問:“是你們門主叫你們去偷木盒的?”
千雪冷冷道:“好!你想耗時間,我就跟你耗!你很喜歡她是不是?我現在就要削去她耳朵,或割去她鼻子,或挖去她眼珠,你挑一樣。我數三聲,你不挑,我幫你挑。一,二……”
楚楓大驚失色,急呼道:“不要!”
千葉望了他包紮著的左手一眼,道:“我們隻想要回木盒,亦不想傷害她。隻要你交出木盒,我和姐姐便馬上放人。”
楚楓心念急轉,就在這時,一條黑影無聲無息從木橋另一端走來,手執大刀,雙眼湛著刀一樣的冷光。
“宮崎冷次?”
千雪、千葉同時喊了一聲。
“宮崎冷次,你跟蹤我們?”
宮崎冷次沒有答話,一步一步從木橋走來。
“宮崎冷次,門主吩咐之事,我們自會完成,不須你插手!”
宮崎冷次走到千雪、千葉身邊,兩人莫名奇妙打了個寒顫。
“宮崎冷次,你……”
刀光驟閃,宮崎冷次刀鋒突然向蘭亭劈去,沒有任何先兆。楚楓臉色一下慘白,心跌至深淵。
“當!”
千雪架在蘭亭肩上的鋼刀猛力向上一格,擋住了宮崎冷次刀鋒,不過她一雙手臂被震得發麻。千葉乘機一手將蘭亭拉開,呼道:“木盒未得,不能殺她!”
宮崎冷次雙眼寒光一閃,刀光再起,還是斬向蘭亭。
“當!”
今次擋住大刀的是古長劍,楚楓已經擋在蘭亭身前,出手了。
宮崎冷次大刀被古長劍格住,左手刀鞘當即劃出,楚楓長劍斜向下一劃,“哢”,刀鞘被削去了半截,同一招式,對楚楓是再沒有殺傷力的。
宮崎冷次正要回刀,眼前突然閃起一片劍光,劍光四角赫然是四個大字:必殺一擊!宮崎冷次吃了一驚,因為他隻看到這一片劍光,卻看不到楚楓身影,他無法預測這“必殺一擊”從那個方位刺出。
沒有絲毫遲疑的餘地,宮崎冷次左手半截刀鞘脫手飛出,向那一片劍光射去,身形同時向後疾退。劍光之中閃起一點華光,“唰”的破開刀鞘,直插宮崎冷次心口。宮崎冷次大刀往心口一貼。
“叮!”
劍尖點在刀身上,今回宮崎冷次沒有被震飛,但劍氣卻霎那間透穿了刀身,擊穿了他心口,“嗤”帶出一絲血絲。
宮崎冷次死死盯住楚楓,然後頹然倒下,至死也不肯相信。
楚楓冷冷望著他倒下,然後霍然轉身,盯住千雪、千葉。千雪、千葉震驚地望著他,她們同樣不敢相信,神風門的武藏殺手竟被楚楓一招擊殺。
楚楓目光突然掃向千雪,劍光一閃,千葉驚呼一聲“姐姐”,古長劍的劍尖已經點住了千雪咽喉。
“放開她!”楚楓劍尖指著千雪,卻冷森森望著千葉。
千葉不敢絲毫猶豫,鬆手放開了蘭亭。
蘭亭急步走回楚楓身邊,楚楓一收古長劍,冷冷道:“我不殺你們,算是報剛才之恩,不要再讓我碰到你們。”
千雪、千葉望了楚楓一眼,轉身掠過木橋而去。
楚楓轉頭望著蘭亭,目光已變得陽光般溫暖,他很想張手摟過她,卻到底沒有這樣做。
“醫子姑娘,你沒事吧?”
“我很好!”
“你怎會被捉住的?”
“我在廚房煎藥……啊!藥!楚公子,我們快回鳳臨閣!”
……
千雪、千葉在夜色中停住了身形,然後默默而行。
“姐姐,現在怎辦?”千葉開口了。
千雪沉默了一會,道:“連武藏殺手也對付不了他,或許門主不會責怪我們。”
“如果門主責怪呢?門主命我們一定要把木盒帶回去!”
千雪沒有作聲,因為她自己也不曉回答。
千雪忽對千葉道:“千葉,回去你就對門主說,你已經盜得木盒,然後交給了我,卻讓楚楓搶去了。”
“不行!”千葉驚道。
“千葉,你聽我說,我剛為門主尋得龍駒草,門主不會責罰我的。”
千葉還是直搖著頭。
……
楚楓挽著蘭亭飛趕回鳳臨閣,蘭亭急步走入廚房,至一火爐前,爐上放著一個瓦煲,爐火已經熄滅,瓦煲還冒著熱氣。
蘭亭揭開煲蓋,一陣濃烈甘苦的氣味飄出,楚楓急忙捂緊鼻子。蘭亭取過一隻瓷碗,提起瓦煲,剛好倒了一碗藥。
蘭亭喜道:“幸好沒有煎幹。”
“你在煎藥?”楚楓望著她,“這藥……是給我煎的?”
蘭亭道:“我見你心口又作痛,所以連夜煎這一服藥。”
“醫子姑娘……”
蘭亭端起藥:“你快趁熱喝下去。”
楚楓接過,一聞,苦啊,問:“這藥可是放了龍駒草?”
蘭亭點點頭。
楚楓道:“怎這般苦?馬會吃這麼苦的草麼?”
蘭亭微嗔道:“楚公子,藥涼了更苦。你忘了‘涼藥苦口’?”
楚楓隻好把藥湊近嘴邊,伸出舌尖點了一點,即時打了個哆嗦,好苦!
蘭亭見頭他捧著藥左點一下,右點一下,就是不喝,乃慍色道:“楚公子,以後你莫再讓我醫治心痛之症了!”轉身就走。
楚楓一咬牙,仰頭咕嚕咕嚕一口把藥喝個淨光,喝完還用舌頭舔了舔碗底,道:“醫子姑娘,這樣滿意吧?”
蘭亭莞然一笑,問:“怎樣?”
“味道好極了!”楚楓苦著臉道。
“把手伸出來。”
楚楓乃伸出手,蘭亭仔細把了一回脈,楚楓問:“怎樣?”
蘭亭道:“暫時沒有異樣。不過龍駒草要一兩天後才會完全發揮藥力,你覺得有任何不妥,要馬上告訴我。”
楚楓點點頭。
蘭亭轉身欲走,楚楓忽的伸手拉住她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