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我們等了半日,一點動靜也沒有,是不是這湖根本沒有魚?”
藍衫少年:“我教你一個方法,保管能釣到!”
“什麼方法?”
“你試著什麼也不想,連自己也不想,隻想著天、地、和……”
“和什麼?”
“和我!”藍衫少年一指自己。
她嘴角又動了動,然後靜靜離開。不知走了多少路,來到了仙人渡,立在漢水邊,望著眼前激流洶湧的漢水。當日楚楓就是伏著一塊浮木沉沉浮浮漂來,恰好漂至她腳邊……
她走入了樹林,那間木屋已經沒有了,四麵牆壁被震飛在遠處,壓倒著一片林木。她立在木屋原來的地方,就仿似當日立在窗下一般,望著窗外幽深的樹林。她看到自己將楚楓從漢水抱起,來到這木屋,將他放下,然後開始為他摘果、燒魚,而楚楓則不停嘴地嘮嘮叨叨……
她走在樹林中,眼前現出一張很大的蛛網,掛在兩棵樹之間,那隻渾身赤褐的蜘蛛正趴在網上一角,等著下一個獵物落網。
她下意識地彈了彈網麵,然而,沒有小黃蝶,也沒有小花蝶,更沒有小黃蝶和小花蝶的依戀纏飛。
她抬頭望去,前麵就是那個很大的陷坑,她看到自己正立在陷坑邊,出神地聽著楚楓在陷坑下“咿——咿——啊——啊——”扯著秦腔的哼語。
她嘴角又動了動,慢慢走到陷坑邊,楚楓正靠著坑壁而睡,睡得很香,很甜,嘴角還帶著一絲俏皮的淺笑,有點天真。
然而,陷坑下到底是空空如也,隻有她修長的身影孤單地映在下麵。
她離開了陷坑,茫茫而行,來到了采石磯,上了蛾眉亭,立在捉月台上,靜靜望著下麵蜿蜒江水。天上的明月依然倒映在江心上,隨波蕩漾,很美,很美。
一道藍衫人影忽然從她身邊躍落江心,她驚呼一聲,伸手一執,卻空空如也,沒有江月,沒有人影,隻要她一個人孤零零立在石台上,陪伴她的隻有孤零零一道孤影。
她出神地望著空空的手,她注定捉不住他,因為這一切注定是一場夢。
她下了捉月台,走入了石潭洞。潭壁上的小石子依舊發著幽幽綠光。她來到了水潭前那麵平整光滑的石壁前,石壁還留著一副對聯:“謫仙醉酒逐江月,太白飛升騎海鯨。”一句是她刻的,一句是楚楓刻的。
她立在潭水邊,望著眼前一碧潭水。潭水依然很平很靜,當日楚楓就是從這裏冒出,帶著一絲天真的笑容,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因為那一絲笑容已經在她心底留下一道深深印痕。
或許那個藍衫少年會再次來到采石磯,會再次從潭麵冒出,或許還是帶著那一絲天真的笑容,或許……
天魔女靜靜立在,仿似一尊石像,幽幽的水紋波光映在她身後那塊石壁上,剛好映在對聯旁邊的兩行字上:
悲月影,冷無聲,幾許淒清幾飄零;
歎鉛華,堪洗盡,一潭孤影一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