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安搖頭:“她們本來就是沐陽哥哥的世叔給的,後來沐陽哥哥出事,她們便各自請去,我也留不住……”說到這裏,方平安微微蹙眉:“難道是沐陽哥哥那世叔家的人來了?”
齊昱道:“我瞧她們一行人多是女眷,就是幾個護衛也是散在外圍的,莫非來的是女眷?要不我還是先回避一下,我留個人在外頭,有事你隻管吩咐就是。”
方平安點點頭,她也滿頭霧水的,不過對方看樣子是女眷,齊昱留著確實不合適。
齊昱便回頭同碧文碧波道:“你們先聊,我在這裏有些不合適,先出去一下。”
轎子還沒停穩,碧文碧波一左一右護在兩旁,聞言笑道:“早先不知道殿下也在,不過主子說了,既然也在,那便一同見見也好。”
連我也要見?齊昱疑惑了,這人誰呀?
轎子停穩,四個轎夫領了賞銀退了出去,王嬤嬤上前掀起轎簾,方沐陽抱著嘯哥兒走出來笑著喚了聲:“安娘!”
她今日梳著婦人發飾,因為抱著嘯哥兒,所以打扮得倒也簡單,頭上隻插了一支赤金嵌寶牡丹釵,身上則是同樣牡丹紋樣的淺鵝黃通袖半長褙子,露出下麵淡青色的羅裙,顯得很是素淨。可惜嘯哥兒不夠賞臉,乍一見這許多生麵孔,忙抱住了她的脖子把臉埋進去亂拱。
廳裏一片寂靜。
方平安和齊昱都是見過方沐陽,而且極熟悉的,一打照麵如何認不得這張臉。隻是方平安早已知曉她是女子,驚得是怎麼死者複活。而齊昱則更多了一層驚嚇,死了複活不算,居然還變成了一個女的?!
他們兩人目瞪口呆,表情倒是相似。方沐陽瞧著一樂,把嘯哥兒交給乳母抱著安撫,上前握了方平安的手,又低聲喚道:“安娘……”
方平安哇地放聲大哭起來,像往常一樣衝進她的懷裏,眼淚止也止不住。
哭聲驚醒了齊昱,可是眼前的事情太過詭異,他也隻“你,你”了兩聲,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幹脆站到一邊仔細打量方沐陽。
待方平安哭聲稍歇,碧文這才上前道:“小姐哭什麼?姑爺這不是回來了麼?”
這一聲“姑爺”帶著打趣的意思,惹得方平安剛止住的淚水又跟著下來了。方沐陽低頭瞧見自己肩頭濕了一大塊,有些無奈地說道:“早知道就不穿這身了,瞧著眼淚鼻涕的,揩了我一身,倒又跟小時候的哭包一樣。”
方平安懶得計較她說自己哭包了,腫著眼睛連讚了方沐陽三個好:“好,好,好,原來你沒死,倒連累我白白傷心一場!怎麼也不來個信,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邊說,一邊將鬢邊簪著的一朵白色絹花扯了丟下,踩了一腳,似乎是在泄憤。
方沐陽瞧她穿著一身白,還帶著白花,似乎是給自己守孝的模樣,心裏怎麼能不感動?又是一塊兒長大的,早就有了淚意,強忍著道:“當時情形不好,怕連累家裏,我這不是立馬就回來了麼?”
方平安不肯罷休,連聲追問:“少來哄我!三皇子去年就下了大獄圈禁了,陛下也早就登基了,你要是個有良心的,幹什麼拖到這個時候才回來?”不待方沐陽回答,她又驚叫:“難道是受了重傷,養到這個時候方好?”
方沐陽神色有點尷尬,轉口道:“瞧你這一臉糊的,趕緊打盆水洗洗,也讓我換件衣裳,這鼻涕眼淚的,嘖嘖,還是這麼愛哭……”
方平安赧然道:“人家這不是見了你,一時激動來著麼?”挽了方沐陽的手便朝裏走,嘴裏絮叨道:“也是,咱倆好好說說話,你的院子還是原樣,就去你屋裏說就是……”
兩人攜手而去,竟然將齊昱忘了個幹淨,晾在廳裏就不管了。
齊昱先是大驚,這方沐陽怎麼死而複活了?繼而疑惑,死而複活也就罷了,怎麼還變成了一個女人?跟著哈哈大笑,六弟啊六弟,就算你做了皇帝,可這眼神真不咋地,以為自己是斷袖分桃之癖,沒成想小方姑爺就是個女兒身啊!緊接著又垂足頓胸,不好,馬上就是齊楚大婚,陛下要親至瑞昌迎親,這個節骨眼兒上方沐陽回來,可別鬧出什麼事兒才好!
這麼一想,齊昱就坐不住了,趕緊起身要回去安排。誰知還沒走到方家門口,就叫方沐陽帶來的護衛給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