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寂靜,整個山巔都似乎在這一霎凝固下來了一般!
山巔之上,一道猶如驚雷般的聲音,在雲霧之中響起,黃裳那道受傷的身軀,突然猛然躍入山崖,麵對著萬丈深淵,他竟然都是一眨不眨,他目光緊緊的望著不遠處,如鵝毛般落下的信箋……
瞬間,手中袖袍一揮,一股內勁席卷而開,直接是卷起那封折疊無數次的信箋,迅速的收入懷中!
這封信箋之所以能讓黃裳如此在意,是因為這是他父親在出征之前,留給他最後的關懷,每每心傷頹廢之時,黃裳便會翻閱懷念,是以,在他心裏,這封信箋,是比他的命還重要。
就在黃裳躍出數米,撿回那封信箋之時,其那緊繃的心,也是終於鬆懈了下來,此刻,本就重傷的臉色,迅速湧現一抹蒼白,再也壓抑不住,一口鮮血噗嗤一聲便是噴了出來,但見黃裳那漆黑眼瞳中,翻騰的雲海,迎麵撲來,旋即雲海湧動,逐漸將其墮落的身形所吞噬!
劇烈而刺耳的風聲,從黃裳的耳邊飛刮而過,胸膛中的心髒,不斷狠狠的跳動著,在這一刹那,黃裳的心中發出最後一道苦澀的喃喃自語:“要死了麼?”
轟!
然而,就在身形即將被雲海所吞噬之時,黃裳眼角的餘光,終於是瞥見,慕容複一臉淡漠地不知何時的站在其身後,一隻幾乎的染滿了鮮血的手掌,猛的自那雲霧之中猛然落下,在黃裳驚異的目光中,便是穿過雲海,抓在其衣襟之上……
“就算是要死,也得死在我的手裏?!”
黃裳麵色蒼白的望著一臉猙獰之色的慕容複。他能夠感覺到,後者的氣息此刻也已差不多油盡燈枯,感受著那雖然極為微弱,可卻依然死死抓著自己的慕容複,黃裳的麵色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一對眼睛,充斥著震驚與不可置信的望著對麵的瀟炎,那雷模樣,猶如見鬼了一般。
“是你?你。你為何,要…救我?”
無視黃裳的表情,慕容複劇烈的喘著粗氣,手臂上的袖袍,已經被徹底粉碎。披頭散發,呼吸急促,掌心處那鮮紅的血液不斷的滴落而下,甚至其臉色,都是遍布著深深的蒼白。
慕容複目光平靜的望著黃裳那副滑稽模樣,終於,忍不住的咧嘴一笑。白燦燦的牙齒卻是令得後者眼神中劃過一抹不自然:“將我打得這麼狼狽,現在讓你死了,我找誰報仇!?”
不過慕容複畢竟身上傷勢太重,此番拉住黃裳。早已達到極限,其胸口那五道爪印不斷流淌著鮮血,令得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變得濃鬱數分,鮮血瘋狂滲透出來。那般模樣,當真是極為恐怖。
啊啊!
巨大的痛楚。瘋狂的在慕容複的體內彌漫開來,即便是以慕容複的定力,都是忍不住的發出低沉痛苦的低吼咆哮,鮮血不斷的湧出來,令得他看上去如同血人。
“給我上來!”
喊聲剛剛落下,一道低沉悶聲突然響起,旋即蕭峰三人便是一臉驚愕的見到,懸崖之下的黃裳,直接是毫無征兆的被慕容複一甩而出。
就在慕容複拚起全身殘餘力氣,反手猛地一甩,將黃裳拉起的那一霎,那彌漫在前者渾身的傷口,猶如受到某種牽引般,猛然一裂,旋即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處,朝著慕容複席卷而去……
“嘭!”
狂猛勁道在接觸點爆而出,黃裳瞬間被慕容複的這一股拉力,甩飛出去;而慕容複的身形,終於是沒有任何支撐的跌倒在地,一口口鮮血不斷的從其最終噴吐而出。
……
……
慕容複的突如其來的救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而前者的動作,又僅僅隻是在電光火石間完成,因此在蕭峰三人回過神來,剛有所動作之時,便是聽得兩道悶響,最後慕容複和黃裳二人各自吐血而退,重重的跌落在山崖之上。
山巔內側,蕭峰三人一臉的目瞪口呆,好半晌後,三人麵麵相覷了一眼,先前黃裳明顯已經是處於必死之局,沒想到慕容複竟然真的救下了墜崖的黃裳。
好半晌後,蕭峰望著那一臉慘白,嘴角不斷吐著鮮血的慕容複,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他為何會救下黃裳,可最後卻也隻得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即便他想出手,體內根本提不起意思內力,因此,他除了歎氣搖頭外,別無他法。
“阿彌陀佛,以德報怨,慕容施主好胸襟!”一旁,虛竹目光盯著慕容複,雙手合十打了記佛語,微微點了點頭,那蒼白的臉龐之上卻是露出了笑容。
黃裳無視於蕭峰三人的目光,伸手拭去嘴角殘留的些許血跡,偏頭將視線與亂石橫生的山崖旁,那單膝跪地,宛若血人的慕容複身上,冷漠的臉龐劃上一抹難以言明的複雜……
然後,一對依舊泛著赤紅的冷漠雙眼,目光在慕容複的身上緩緩的掃過,片刻後,聲音嘶啞的道:“你為什麼要救我?難道不怕我再找你報仇?”
當黃裳那對泛著赤紅的目光,對著慕容複掃移而下時,山巔之上,頃刻間便是安靜了下來,而感受到黃裳話語中的情緒,蕭峰等人也是一怔,瞬間,身形便是出現在了慕容複的身旁,虎視眈眈的盯著黃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