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回 燕王托孤慕容恪(2 / 2)

時新遭大喪,誅夷狼藉,內外憂懼。恪舉止如常,人不見其有憂色,每出入,一人步從,或說以宜自嚴備,恪曰:“人情方懼,當安靜以鎮之,奈何複自驚擾?”恪雖綜大任,而朝廷之禮,兢兢嚴謹。每事必與司徒評議之,虛心待士,谘詢善道,量才授任,人不逾位。朝臣或有過失,不顯其狀,隨宜而施,時人以為大愧,莫敢犯者。或有小過,自相責曰:“爾複欲望宰公遷官耶?”

燕所征辟國兵,去冬集鄴,複遣伐晉,以燕王雋病,大閱而罷。至是,以燕朝多難,互相驚動,自鄴以南,道路斷絕。

太宰恪大驚,急以吳王垂為征南將軍,去鎮蠡台。又令孫希、傅顏率騎二萬,觀兵河南、臨淮而還,於是境內乃安。

卻說劉衛辰遣使降秦,請田內地。春來秋返,秦王堅許之。

夏,雲中護軍賈雍率百騎襲之,大獲而還,奏知秦王堅,堅大怒曰:“朕方以恩信懷戎狄,而汝貪小利以敗之,何也?”乃黜雍以白衣領職,遣使還所獲,並慰撫之。衛辰大悅,於是入居塞內,貢獻相尋。

時東胡獨孤部及沒弈幹各率眾數萬降秦,秦王苻堅處之塞內。陽平公融諫曰:“戎狄人麵獸心,不知仁義,其稽顙內附,實貪地利,非懷德也;不敢犯邊,實憚軍威,非感恩也。今與民雜居,彼窺郡縣虛實,必為邊患,不如徙之塞外。”堅從之。

卻說桓溫聚集文武商議天下之事,群佐皆曰:“今燕王慕容雋新喪,主幼才庸,若興三軍去伐,指期中原可得。”桓溫曰:“慕容雋乃英特之士,臨死必以其子托付於太原王慕容恪,而恪又善撫國家,能為將兵,石季龍尚且被執,何況今日乎?

慕容恪尚存,所憂方為大耳,何敢進之?“由是桓溫未敢起兵。

史說謝安,字安石,四歲時,桓溫見而歎曰:“今此兒豐神秀致。”及總角神識沉敏,風宇條暢,善於書。弱冠時詣王溕,清言良久,既去。溕子王脩問父曰:“向客何如大人?”

溕曰:“此客亹亹,為來逼人。”王導亦深器之。由是少有重名,寓居會稽,與王羲之及許珣、支遁交通遊處,出則漁弋山水,入則言詠屬文,無出世之意。除尚書郎,琅玡王交辟,並不起。常往臨安山中,坐石室,臨深穀,悠然歎曰:“此去伯夷何遠乎?”然雖寓居會稽,以山水自娛,雖為布衣時,人皆以公輔期之。士大夫至相謂曰:“安石不出,如蒼生何?”安石每遊東山,常以妓女相隨。時會稽王司馬昱聞之曰:“安石既與人同樂,必不得不與人同憂,召之必至。”安妻劉惔之妹也,見家門貴盛,而安獨靜,退謂:“丈夫不如此也!”安掩鼻曰:“恐不免耳。”及弟萬廢黜,安始有仕進之意。安時年已四十,征西大將軍桓溫聞之,使人請拜為司馬。安聞召即至,溫大喜,拜為司馬,深禮重之。凡有軍國大事,悉皆谘之。

辛酉五年,是歲涼奉升平之號。燕守將呂護遣使來建康降晉。晉帝拜為冀州刺史,護欲引晉兵以襲鄴,燕太宰恪聞知,乃將兵二萬討之。護嬰城自守,將軍傅顏請恪急攻之,恪曰:“老賊經變多矣。觀其守備,未易猝攻。然內無蓄積,外無救兵,我深溝高壘,坐而守之,休兵養士,離間其黨,於我不勞而賊勢日蹙,不過十旬,取之必矣。何必多殺士卒,以求旦夕之功?”乃築長圍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