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宮女的生活其實是很簡單的。洗衣、吃飯、睡覺,一天下來不外乎是這三件事,偶爾得了空,再做一些針線或刺繡的活兒,周而複始,簡單枯燥,即使熬到能出宮自由的年紀,那也已是明日黃花,青春不再了。
窩在小小的洗衣房裏,最後的結局或是形單影隻,孤獨終老,或是嫁個鰥夫走卒,了卻餘生。但是,如果能被皇帝看上,結果就大大不同了。就算隻是賜封個級別最低的答應,那好歹也是皇帝的老婆,至少一輩子住在紫禁城裏有人侍候,吃穿不愁是吧?侍候人和被人侍候,差太多了。再說,碰上運氣好的話,生個皇子,更是母憑子貴,從答應連跳三級成為妃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莫怪良妃一夜鳳凰會成為眾人豔羨的對象,也莫怪每個人都想進宮去“開開眼界”。
我夾了一筷子白菜放進嘴裏,大口大口嚼著。天天都在幹體力活,人特別容易餓呐。
“快看,小彤……”
安靜用飯的膳堂裏忽然激起了小小的騷動,羨歎聲和議論聲頓時交織一片。
我抬頭望去,婉琳領著一個小宮女一前一後從膳堂門前走過,小宮女的手裏衣服捧了滿滿一疊,估摸著大概是要隨婉琳進宮送衣服。
為什麼大家都覺得和婉琳一道進宮是件好事呢?對於小彤,我隻有投以無限的同情和惋惜。進宮送衣服確實是“開眼界”的好機會,但和婉琳一起進宮送衣服就不一定是件好事了。
在床上養傷的那三天,我想明白了不少事。就拿我挨的二十大板來說吧,假如那天逮著我的是皇太子而不是四阿哥的話,這事情恐怕就不是二十下板子能打發的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四阿哥救了我,我還有小命在這裏吃飯喝湯,是他用二十大板替我換來的。
聽說九月南巡,皇上的禦駕到了德州,卻因為皇太子染疾不宜長途跋涉,隻好起駕回鑾。染疾呀……上次瞧皇太子殿下辦那事兒的時候倒是一點也沒含糊嘛。
婉琳是什麼時候同皇太子好上的?是南巡的時候?或是更早?宮女私通是重罪,婉琳這麼做太冒險了。不過話說回來,皇太子可不是一般的人,在皇太子身上孤注一擲是值得的——現在的皇太子便是未來的皇帝,隻是令人唏噓的是,婉琳可能怎麼也想不到這位皇太子永遠都沒有當皇帝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