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兒子在天堂,我在地獄!(1 / 2)

有人說,在這世上越是聰慧,越是有才華的女人,感情路上一般都是孤獨的。

蘇安覺得她不是一個聰明的人。相反關於愛,她一路跌跌撞撞,摔得渾身是傷,她曾經以為不是老天薄待於她,而是因為愛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等待。

曾經,她以為父親是她的一切,後來是蕭何。可是當他們離開她之後,她才明白,在這世上誰離開誰都能夠繼續活下去,除非那個人一直以來給她提供的是陽光、水、空氣和食物,除非那個人是掌控她人生的上帝。

曾經,她以為自己可以成為蕭何人生中的唯一,但是到最後她卻發現她隻是他生命中的其中之一。她對他來說,可輕可重,甚至是無足輕重。

他可以輕易說她髒,可以輕易說出玩弄她的話語,他可以無視她的絕望,那時候她才幡然醒悟,她和蕭何,本來就是兩個世界,毫不相幹的人,用愛的名義強行把他們捆綁在一起,她希望蕭何能對她有不可或缺的責任,她希望在這場愛裏麵,不是隻有她在付出,她渴望得到回報,但是事實證明,沒有人有責任和義務對另外一個人負責到底。換言之,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是她先招惹蕭何的,兩人明明天上人間,是她不知天高地厚,是她不安於現狀,所以如今上帝來懲罰她了。

她的兒子死了,就死在她的麵前。在這世上,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她在乎的那個人死了,可她還活著。

雲卿身上的傷口,蘇安親自動手一點點的縫合,那真是這世上最殘忍的酷刑,她的手在顫抖,每縫幾下,便會蹲在一旁用手捂住臉鳴咽,眼淚從指縫處不住地流溢出來,刺眼的燈光,照在這些淚水上麵,反射出異常慘痛的晶瑩。

下午五點半開始縫合,蘇安足足縫合了六個多小時,有醫生不忍心,站在一旁淚流滿麵,試圖勸阻蘇安,這種事情可以交給他們去做,但是蘇安置若罔聞。

深夜快十二點的時候,蘇安摸了摸雲卿的臉頰,然後站起身走出了手術室。

診所同事們都擔心蘇安會想不開,她到醫院前台打電話的時候,他們就在後麵不遠不近的跟著,眼神擔心哀慟的望著她。

手術室離前台的距離不太遠,可是蘇安每走一步雙腳就宛如千斤重。

如果可以,她想抱著雲卿永遠的睡過去,永遠不要醒來。

她告訴自己,她是Ann,每個人這一生都會做很多噩夢,從噩夢中掙脫出來就雲淡風輕,如果掙脫不出來,就會變成夢魘,成為噩夢的犧牲者。

她的噩夢已經開始上演,無可補救,哭泣、絕望、痛苦、傷心勢必會跟隨她一輩子。

活下來的人很痛苦,想不開的時候會自暴自棄,會在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裏將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經曆這些,她隻知道,她不會自殺。

蕭何在黎府不要她的時候,她沒有自殺的念頭;父親死的時候,她沒有自殺的念頭;坐牢的時候,她沒有自殺的念頭;蕭何說她髒,無視她絕望的時候,她沒有自殺的念頭;而現在,雲卿離開了,她依然不會自殺。

她是Ann,老天讓她混的人不人鬼不鬼,在她生命裏無端設置了那麼多的磨難,處處逼她去死,可她偏不死。她不但不死,還要好好的活著,每天餓了吃飯,渴了喝水,困了睡覺……

所以,她現在要給蕭何打電話,她要告訴他,她盡管活的很不幸,但是她蘇安此刻還好好的活著,至少她還能感覺自己在活著。

深夜十二點,蘇安拿起電話,撥通蕭何私人電話的那一瞬間,她麻木的感覺不到自己內心的疼痛,她竟然能夠從這種近乎自虐的方式裏麵找到所謂的快樂。

她在想:“蕭何,我們兒子在天堂,可是我卻在地獄裏,這裏很冷,很黑,你來拉我一把,我們一起去找兒子,好嗎?”

有這種想法的時候,電話接通了,她卻笑了。

蕭何沒有開口說話,他一向如此,對於陌生號碼,向來會在接通後保持緘默。

有呼吸聲從彼端傳了過來,她的聲音很飄,幾乎要飛起來了:“是我。”

“……”電話裏的呼吸聲微窒,然後又恢複了平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