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黃昏,太陽曬在沿途香樟樹上,影子斑駁,卻延續著午後的熾熱。
杭州宇航醫院的食堂裏,紮著馬尾辮穿著醫生大白褂的曾瑩正在醫院食堂裏吃著飯,她一邊拿著筷子戳著米飯一邊咬牙切齒的說道:“廖清玄,你不就是臨床醫師嘛,我們等著瞧,總有一天,我也會成為臨床醫師的!”
曾瑩深吸一口氣,努力扒著飯,將所有的不忿化作食欲,狠狠地嚼著米飯。
曾瑩的記憶裏……
杭州宇航醫院的會議室內坐著九個身穿白袍的醫生,他們分兩排坐著,平均年齡約40歲。
這八個醫生中最年輕的當屬呼吸內科副主任醫師,年僅36歲的廖清玄,與廖清玄並排坐著的是37歲的呼吸科內副主任醫師劉毅洪。
醫生的對麵坐著一個特殊的醫生,她名叫曾瑩,畢業於山東第一醫科大學,本科是臨床醫學,碩士是檢驗醫學。
正因為研究生學曆是檢驗醫學,一年前,曾瑩被選入杭州宇航醫院的檢驗科做一名檢驗技師。
一年後的今天,曾瑩終於有了向醫院申請從檢驗科調入呼吸科的機會。
“曾瑩,哪怕是本院的實習醫生,最低學曆也是臨床醫學碩士,你作為檢驗醫學的碩士,並不符合我們呼吸科納新人的要求。”廖清玄麵無表情的說道。
“廖主任,我雖然在檢驗科工作一年,可是我一直沒有忘記生疏我的臨床醫學知識。檢驗科的李亞主任正因為我的好學,才幫我提出調動科室的申請。”
曾瑩搬出檢驗科李亞主任這位掃地僧一般的人物來壓住廖清玄,打消他將自己退回檢驗科的盤算。
“是嗎?李主任推薦?”廖清玄看了一眼旁邊的資料,挑高眉,看向眼前的曾瑩。
“是的,李主任推薦。”曾瑩一臉期待的看著廖清玄,雖然內心已經將廖清玄罵了一個遍,但是臉上依舊表現出了恭敬的模樣。
“好,就算是李主任推薦。那你可知道臨床醫生是怎麼救治病人的?”廖清玄的左手食指輕敲李主任的申請書,抬眸的瞬間,一道寒光射出。
這是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寒光,第一次應聘這家醫院呼吸科醫生的時候,廖清玄就是這麼看自己的。
而這個眼光的背後……就是刁難人的考題。
曾瑩感覺自己的胃有點疼,後腦勺嗡嗡作響,廖清玄這個該死的攔路虎又打算出什麼幺蛾子?
“根據中華醫學會的專家共識,我能背過很多種救治病人的標準方案。”曾瑩這一次記住上次的教訓,隻要廖清玄問自己關於救人的方案,都要搬出中華醫學會的共識來。
隻要言之有物,明文正典,她就不相信這個壞人還能刁難住自己。
“你的記憶力倒是不錯,可是背書有時候跟經驗還是有區別的。我們治病人就跟剝洋蔥一樣的,需要一層一層的剝開洋蔥,找到根源。你能做到嗎?”廖清玄眉毛輕挑,嘴角勾起完美的笑容。
這笑容並不是陽光初綻的暖陽,而是寒冬初霜的冰冷。
曾瑩的心又是一縮,有一種不妙在腦海裏徘徊。
“我能做到。”曾瑩感覺廖清玄拿了個口袋將自己套進去了,可是自己又不能不進去。
真是該死,這纏繞在頭頂的不安到底是什麼?為什麼陰雲密布?
“好,一個車禍入院的病人,多處受傷,卻說右側胸部疼痛,這可能是什麼原因?”廖清玄停下輕敲的動作,目光直視曾瑩,似乎在等著看曾瑩出洋相一般。
“CT顯示是什麼?”曾瑩雖然有些緊張,但是她克製住自己的不安,盡可能平靜的回答。
“右側膈肌腫脹並抬高,考慮膈肌挫傷。”廖清玄雙手輕輕攏在一起,雙眸直視曾瑩的眼睛,像是要將她看穿一樣。
嘖,這雙灼灼大眼,著實讓人不舒服的很。
曾瑩快速的整理信息,須臾又問道:“觸診呢?”
“腹軟,上腹部壓痛,無反跳痛,無肌緊張。”廖清玄拇指輕輕敲打著微微攏在一起的食指,嘴角的笑容加深。
曾瑩望著廖清玄的笑容,怎麼看上去像是一個很大的陷阱,等著自己跌下去,摔個體無完膚呢?
“我的建議,應該考慮是否是因為肝周血腫導致膈肌上抬入胸腔。”曾瑩盡可能保持冷靜的說道。
“你認為隻有這一種可能嗎?”廖清玄的拇指一頓,專注的盯著曾瑩。
“是的。”曾瑩點著頭,但是心越發的忐忑起來,她能聽見心跳如雷,有種要栽跟頭的感覺。
“你覺得這種情況下,你認為的急救應該是什麼?”廖清玄歪著頭好奇道。
“維持治療,然後觀察。”曾瑩訴說最佳辦法。
“觀察要多久?”廖清玄輕笑一聲,這一笑讓曾瑩的心跟著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