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聽了這些話,芳都會氣得回來跟她抱怨,“姐,你怎麼總是看書看書,那起子狗眼看人低的把你得那麼難聽,你都怎麼一點也不急?”
“急什麼?”莫海真把她忘了才好。蘇慕容眼皮也不抬,把芳直接弄得沒了脾氣。
這日,蘇慕容來了興致,覷著四下無人,又拖著芳出來閑逛。
原本正順著林蔭道亂走,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整齊浩瀚的腳步聲,蘇慕容回頭一看,一身明黃的莫海正朝她的方向走來,他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宮女和太監。
蘇慕容心裏咯噔一聲,左右看了一眼,想要逃跑已經來不及了。
她當機立斷垂了頭,和周圍路過的三三兩兩的宮女兒太監們一起跪了下去,口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莫海慢慢地走近了,蘇慕容餘光甚至可以看得到他的腳,她心髒跳動得越來越劇烈。
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蘇慕容死死地垂著頭,內心裏一個勁祈禱莫海沒注意到她。
但莫海偏偏停在了她的麵前,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你,抬起頭來。”
蘇慕容抖了抖,心裏叫苦不迭。
這日子消磨得她都快沒了危機意識,她此刻無比悔恨,自己為什麼不幹脆在寢宮裏待著呢,出來瞎跑什麼,嫌死得不夠快麼?
“叫你呢,沒聽見麼?”見她遲遲沒有動靜,莫海身旁的太監開了口。
罷了,死就死罷,蘇慕容不情不願地抬起頭來。她的視線和莫海的撞了個正著。
日頭烈,誰也沒見著莫海眼裏閃過的那一抹驚豔。
蘇慕容這日穿戴十分簡單,一身素雅的宮裝,略施薄粉,什麼頭麵也沒戴,清水芙蓉一般,筆直地跪在那裏,溫婉大氣,顯出一種然去雕飾的風韻。
蘇慕容心裏把自己罵了個千千萬萬遍,沒有察覺自己一雙含情眼不錯眼地瞅著莫海,眼裏竟似有千言萬語。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最是撩人。
莫海看了蘇慕容兩刻,那目光壓得她腦袋發沉,幾乎無法呼吸。
“陛下?”莫海身旁的太監提醒他。
喔,朕走神了麼?莫海掃了一眼那太監,這才冷冷地對地上的人開了口,“起開,別擋著朕的路了。”
他揮了揮手,直接從蘇慕容麵前過去了。
莫海剛剛走遠,蘇慕容就整個癱軟了下去,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
“姐,姐,皇上!那是皇上!”芳沉浸在莫名的興奮裏。
“扶我起來。”蘇慕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腳軟地走不動路了。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呢?”一路走回去,芳都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蘇慕容沒有抓住機會。
機會,蘇慕容冷笑一聲,這機會愛誰要誰要,她可無福消受。
南書房。
這日的時辰好像過得特別快,莫海批奏折的速度比平素慢了不少,中途還走神了好幾回。
不知怎麼的,眼前總是浮現出蘇慕容那雙含嗔帶怨的眼睛。
偏巧貼身太監這時候上來問他,“皇上,今兒個宿在哪位娘娘那裏?”
哪個?
“就中午的那個罷。”莫海隨口應付道。話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
“您蓉嬪娘娘?”
喔,蓉嬪,選秀那日賦詩的那個。莫海想起來了。他胡亂丟了筆,起身往外走。
那公公立刻追上,口中高喊,“擺駕儲秀宮——”
不多時就來到了儲秀宮。
蘇慕容剛剛沐浴過,正百無聊賴打著哈欠,忽然聽到一聲悠長的通傳:“皇上駕到——”
蘇慕容差點沒被驚得滾下床來。事實上她也真的是滾下床來的。
他怎麼來了?
莫海腳剛踏進來,她立時就跪了下去,“臣妾恭請皇上聖安,臣妾不知皇上前來,衣衫未整,望皇上恕罪。”
“免罪平身。”莫海實際上完全沒聽她了什麼,腳不沾地地入了屋,坐在了床簷上。
蘇慕容忐忑不安地站了起來,杵在一旁,抬眼心翼翼地觀察莫海的臉色。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神情。他似乎心情不錯,但不見得就不會翻臉無情罵她賤婢,他以前向來是這麼做的,這樣一個自私冷情的人,半點也不奇怪呢。
“你們退下罷。”
蘇慕容正自想得出神,莫海卻揮了揮手,使得一屋子的太監宮女兒都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