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修)(1 / 2)

中平六年二月,帝劉宏病體沉屙,以詔任命董卓為並州牧,並命其將部曲轉交皇甫嵩。

董卓雖受職,卻不願交出隨他征戰多年的心腹軍,又欺朝廷勢頹,便無恥以‘兵士同他情誼深厚、難以割舍,當一同帶去並州,才更好為聖上效力’為由上書。

朝廷果真奈何不得他,隻下書責備了一番。董卓自是不痛不癢,得了默許後,就領著五千兵馬假意赴任,實際上一到河東郡就紮營不走,鐵了心要在這觀望局勢了。

生性凶狠殘暴的豺狼虎豹,雖智略不足,卻有與生俱來的靈敏嗅覺,可辨識出丁點弱主漏出的腥氣。

董卓便是其中翹楚。

而在這位得享大漢第四位州牧殊榮的軍閥,認定京都將有利可圖,在河東徘徊不肯離,大漢江山亦處於山雨欲來風滿樓之際……

距洛陽這個政治中心有一千三百多裏的豫州,人傑地靈的潁川,卻仍是碧空如洗,祥和寧靜。

這日正逢清晨,天將將亮,人將將醒,一位連夜苦讀的寒門士子剛推開陳舊的木窗,便聽得一道極清冽而不失婉轉的嘹唳,灌入耳中,令他神清氣明,不複困惰。

遙望去,就見一隻通體雪白、唯飛羽尖尖一點墨黑,長喙少少丹朱色的仙鶴,傲然展翅高飛。

正是丹砂作頂耀朝日,白玉為羽明衣裳。

學子著迷地看著它從遠至近,又從近漸遠,很快就沒入翠峰中,隱去不見了。

一盞茶的功夫後,在無人看到的一處林木從中,這隻剛引得一位士子悠然神往、生出吟頌之心的仙鶴優雅落地。

它卻不似尋常鳥類那般,以喙梳理長羽,而是揚起修長脖頸,極清晰地道出了一句人言。

——“萬物蒼生,幻化由心。”

隨著無悲無喜的渺渺仙音落,一陣雲霧憑空飄起,待霧散盡,再現出的,就不再是那飛得累了的鶴了。

而是個身著雪白長袍,手持墨尖羽扇,眉目精致如可入畫,姿貌飄逸出塵的翩翩雅士。

燕清慢條斯理地抖了抖衣裳上沾的幾滴晶瑩露珠,一邊不急不慢地朝他隱居的茅廬走著,一邊在心中盤算著將發生的曆史事件。

自他無端來到這將起大亂的東漢末年算起,已過去大半年了。

比起最初對自身奇異和四周局勢都一抹黑、很是手忙腳亂的狀況,燕清這會兒可要好上太多了。

不說對目前的情形有了清楚的認識,再把自己腦海中所記得的曆史進程也梳理一遍,光是把自己身上的玄妙之處弄個大致清楚,就已不算虛度。

尤其是這千變萬化之能,著實叫他欲罷不能。

盡管不是什麼動物都能變得,可能化作仙鶴翱翔於天際,已是極美的體驗了。

比起借助工具,果然還是真正生出雙翼,縱情馳騁天際,肆意睥睨眾生,風馳電掣間俯瞰闊野的滋味,要來得直觀痛快啊!

當然,燕清也不純粹是在進行另類的散步,還順道觀察敵情:剛那會兒他就發現了,東側約一百裏外的山頭上住了一夥從未見過的生麵孔,怕是從別的州郡逃來的山賊。

一會兒得讓仆童報官、勸政府軍盡快清剿了才是。

“郎主,”仆童如蒙大赦的急急喚聲,將燕清的思緒給中斷了:“您又一早出門去了!這天冷露深,穿得如此單薄,又怎麼會夠呢?”

燕清一點不覺冷,可對一個真心實意關心著自己的小孩兒,他也不可能狠心拒絕,唯有笑著接過,摸了摸他腦袋:“累你擔心了。”

按理說,並沒尋個正經營生的活計,也不可能有任何家產支撐,孓然一身的燕清,這會兒該是家徒四壁,麵臨連飯都吃不上的窘迫才對。

然而燕清卻狡猾地利用了“五穀豐登”這張能帶來豐沃的現成穀物的卡牌作弊,接著又運用自己那點兒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超前知識、幫周圍的農人們改進耕種手法,偶爾還免費幫著治治小病……

再加上他自身並沒意識到的、極耀眼奪目的仙人氣貌,燕清不久後就以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的快速,以應被戒備提防的外鄉人的身份,被此地人歡天喜地地接納了。

不但自發幫他搭了好看又耐用的草廬,木匠們還贈送了幾件必要家具,又替他在院裏翻了一小片田來,還每天都悄悄送來一些常叫燕清哭笑不得的‘小禮品’。

就如這會兒仆童手裏拎著的小巧竹編籃裏的幾枚雞蛋,一隻隻擦得光滑無比,還用嬌翠欲滴的樹葉精心包好。

燕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中無奈。

要是因感激而生出的接濟之意,或是古人靦腆含蓄才悄悄送來,那也沒必要這般講究,弄這麼幹淨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