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等待。  “哪個姚二叔?”秦飛鴻有些疑惑。

“就是姚太師之子姚尚哲。外公, 就在大前天, 正月十二, 父皇任命姚二叔為吏部尚書, 掌管朝廷官員任命。”夏璟軒端起茶壺, 為外公倒了一杯熱茶。

“姚尚哲, 姚睿的小兒子, 十多年前在京裏見過。”老侯爺眯起眼睛,盯著茶杯裏蒸騰的熱氣, 陷入了回憶。

“那時姚尚哲還是個清俊的貴族少年, 整日和一幫京裏紈絝子弟, 鮮衣怒馬的出遊。沒想到如今他也能獨擋一麵了!”

“他是姚太師的老來子, 從小被家裏嬌慣, 少時確實貪玩,而立之後才定了性子, 繼承了老太師的衣缽, 如今是清流的領袖。京裏人都說,姚尚哲成熟內斂了之後, 有乃父之風。孫兒自從開府,和姚家暗地裏往來密切, 姚二叔這個人銳意進取,有經國之才。”

“真沒想到那孩子會出息成那樣。”老侯爺的表情有些微妙。

見外孫麵露疑惑,老侯爺頓了一下, 歎了口氣, 說道:“軒兒, 說來慚愧,當年姚睿辭了左相之職,不再參與朝政,任劉氏獨大,我是有一肚子怨氣的。那天我喝多了酒,便直接跑到姚府,和姚睿狠狠的幹了一架。”

說到這,秦飛鴻有些尷尬,拿起茶杯,掩飾般的抿了一口茶水。

想起老侯爺年輕時的暴脾氣,夏璟軒小聲問道:“外公,您不會是,把老太師給打了吧。”

秦飛鴻嘿嘿一笑:“那倒沒有,君子動口不動手,何況姚家都是文人,手無縛雞之力……我隻是說的難聽些罷了。”

“不過姚家人都很怪,我就沒看過哪個世家像他家,連著幾代都不納妾,還把媳婦寵的。聽說姚睿辭官就是聽了他媳婦的主意,說什麼急流勇退。真是荒唐,一個深宅婦人能懂什麼?”

夏璟軒想了想,姚家還真是這樣,連著三代沒納妾,還極疼妻子。怪不得表弟姚晉這麼搶手,世家們都爭著把閨女嫁給他。

老侯爺接著又回憶道:

“姚家子嗣艱難,姚仲遠隻得了姚睿一個兒子,好歹給培養成了宰相。

姚睿生了兩個兒子,老大尚了公主,雖說是靠上皇家這棵大樹,婚後又琴瑟和諧,但是駙馬不能為朝廷重臣,長子的仕途算是毀了。姚家老二姚尚哲當時還是那麼個少年。

姚睿這一隱退,姚家怕是徹底沒落了,他背後的那些門生和清流,說不定時日一長,也就散了。

我那天正在氣頭上。想姚仲遠那樣響當當的人物,生的兒子卻貪生怕死。我便站在姚家庭院中央,大罵姚家人懼內,姚睿膽小如鼠、畏懼權貴,姚家子孫就知道吃喝玩樂。”

說到這,秦飛鴻老臉一紅,有些說不下去了……

夏璟軒沒有外出打過仗,但在軍營裏,也聽將軍們講,敵我兩方對陣之時,雙方武將罵陣的厲害。外公十幾歲便東征西討,大小戰役經曆無數,這罵人的本事必定精湛。連外公他老人家都承認自己是大罵,可見當時場麵之大。

“那姚太師怎麼說?”想到老太師那麼一位儒雅的長者,夏璟軒還真替他捏了一把汗。

“他一直不作聲,等我罵累了,歇口氣,他才輕飄飄說道,不和醉鬼一般見識,還說什麼懼內的男人都是好男人……你說說,他這臉皮厚的,就知道給自己臉上貼金!”

沒想到老太師不但肚量大,還能說出這麼逗趣的話來,看來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夏璟軒終於長舒一口氣。都是自己最敬重的長輩,夏璟軒可不希望兩人心中有什麼疙瘩,讓自己難做。

回憶起從前的糗事,老侯爺長歎一聲:“軒兒,這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前我還笑話姚家人沒出息,沒想到你大舅舅去了之後,我秦家這麼多子孫,都比不過姚尚哲一個。哎,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外公不必妄自菲薄,兩個舅舅都很好啊,表兄弟們也很優秀。” 夏璟軒勸解道。

“好了,軒兒就別寬慰我了,自己的兒孫什麼樣,我還能不知道?要不是我閨女給我生了個爭氣的外孫,我都沒臉見姚睿了,不然還不得被他給笑話死。”

“外公,姚太師不會笑話您的,每次和他談到您,他都說您是盛元的支柱,是這世上最聰明、最有氣節的男人!”

為了兩個老人能盡釋前嫌,夏璟軒也是拚了,說起謊來俊臉不紅不白。

秦飛鴻狐疑的看著外孫:“他真的這麼說我的?”

夏璟軒鄭重的點了點頭,樣子特別真誠。

秦飛鴻哈哈大笑,“算他有眼光。”

祖孫倆又說了好一會子的話,管家進來稟報:“老侯爺,公子小姐要出門看花燈,想提前開宴,還請老侯爺示下。”

秦飛鴻笑著說:“這些個貪玩的孩子。這是白天剛賽完龍舟瘋回來,又惦記著晚上的燈會了。也好,今日是上元節,京裏那邊又傳來了好消息,是該好好慶祝。軒兒,我這就吩咐開宴,用過晚膳你也出去走走,好好賞賞江南的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