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公道:“你打得過喬峰麼?”
“我是打不過,難道你就打得過了?”趙錢孫反唇相譏道。
眼見兩人都是六七十歲的人了,又都是武林大豪的身份,卻因為爭風吃醋吵得麵紅耳赤,你擼胳膊我卷袖子的似乎就要大打出手,在場群豪在驚愕之餘無不大感好笑,原本因為喬峰而沉悶肅然的氣氛頓時為之一鬆。
眼見丈夫和師哥兩人越鬧越不像話,譚婆又羞又惱,沉聲道:“你們兩個幹什麼呢?當著這麼多英雄豪傑的麵兒,就不嫌害臊丟醜麼?”
不料突然之間,趙錢孫卻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涕淚橫流,傷心之極。
這一著人人都大出意料之外,廳中群豪都見識過他的本事,先前一個照麵便將在江湖上也成名多年的向望海卸臂奪劍,實是個了不起的武林高手。按理說似他這樣的人物,都應該自重身份才是,怎會如小兒一般說哭便哭?
便是先前與他爭執的譚公也沒料到他這一手,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即發現在場眾人都將目光向兩人投來,急忙想旁撤出幾步,以免被趙錢孫連累得一起遭受眾人的注目,趙錢孫可以瘋瘋癲癲,不在乎江湖朋友怎麼看,他譚公可還要臉呢。
遊氏雙雄言見好好的一個齊心協力對付契丹狗賊喬峰的英雄大會,被這趙錢孫這麼一攪直有變成鬧劇的趨勢,連忙過來勸道:“趙兄,你這是怎麼了……”
卻聽趙錢孫嗚嗚咽咽的道:“我不姓趙。”
遊氏雙雄更奇了,問道:“那麼請問閣下貴姓?”
趙錢孫道:“我沒姓,也沒名,你別問,你別問,我什麼也不想說……”
眾人猜想這趙錢孫必有一件極傷心的難言之隱,到底是什麼事,他自己不說,旁人自也不便多問,隻聽他在那裏抽抽噎噎、悲悲切切,一股勁兒的哭之不休。
譚婆沉著臉道:“師哥,你又發什麼癲?在眾位朋友之前,要臉麵不要?”
卻聽趙錢孫悲聲不止,抬起頭來一指譚公,哭叫道:“小娟。你撇下了我一個人,卻去嫁了這老不死的譚公,我心中如何不悲,如何不痛?我心也碎了,腸也斷了,這區區外表的臉皮,還要來何用?”
眾人不禁相顧莞爾。原來說穿了毫不希奇,那自然是趙錢孫和譚婆從前有過一段情史,後來譚婆嫁了譚公,而趙錢孫傷心得連姓名也不要了,瘋瘋癲癲的發癡。
眼看譚氏夫婦都是六十以上的年紀,怎麼這趙錢孫竟然情深若斯。數十年來苦戀不休?隻見譚婆滿臉皺紋,白發蕭蕭,誰也看不出這又高又大的老嫗,年輕時能有什麼動人之處,竟使得趙錢孫到老都不能忘情。
這時人群中的向望海突然叫道:“姓趙的,這裏是薛神醫和兩位遊爺做東舉辦的英雄大宴,商量的是如何對付狗賊喬峰的正經大事。誰是來聽你那點陳年舊情史的?要哭回你自己家哭去!大夥兒說是不是?”
群豪聞言都吃了一驚,這趙錢孫行徑雖然有些荒誕,但一身武功可不是假的,況且此事還涉及到同樣在武林中大有威望的譚公譚婆,到底是誰竟敢如此不客氣的說話?
不過等看到說話的人是向望海,眾人便都釋懷,之前趙錢孫當眾出手將向望海卸臂奪劍,可以說將向望海的一張麵皮都扒了下來。讓向望海是聲名掃地,兩人之間早已結下了難解的梁子,向望海出言諷刺倒也不足為奇。
趙錢孫勃然怒道:“放屁!對付喬峰的大事正經,我和小娟的事便不正經了麼?你再要廢話,我就把你兩條胳膊都給卸下來!”
被他這麼一說,向望海驚得後退了一步,色厲內荏道:“我警告你。大家可都是受薛神醫邀前來對付喬峰的,你可別胡來!”
向望海原意是想那薛神醫的名頭壓一壓趙錢孫,免得對方真發起飆來再對他動手,卻沒有注意到薛慕華此時看著他的眼神有多憤恨,本來因為林天的突然出現,薛慕華已經後悔自己召開了這次的英雄大會了,隻是礙於自己畢竟是發起人,若是真的直接號召眾人解散的話,那以後薛慕華也就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好不容易林天不在拿這件事針對他了,但被向望海這麼一提,薛慕華真怕自己這個掌門師叔因此記恨自己。狠狠的瞪了向望海一眼後,偷偷的看了看距離喬峰不遠的林天一眼,見自己這掌門師叔並沒有因此而生氣,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