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還在猶豫是接受還是拒絕,三娘又繼續說:“北方戰亂,你一個弱女子,如何保全自己。我好歹這麼多年走南闖北,兩人一起可以互相照應。”
三娘的理由很充分,她知道沒法勸說清歡不去,就幹脆和她分析利弊,讓她接受自己的提議。
三娘的理由無懈可擊,清歡想了想,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三娘,那就勞煩你同我一道去。”
三娘指著放在桌上的東西,說:“我行李已經收拾好了,明早就可以出發。”
原來三娘是拿著行李過來的,看來是真下定決心前往朝城。
有三娘在,一切都輕鬆起來。第二天一大早,二人便出發去了姑蘇碼頭。
到了碼頭才能稍微看出些戰亂的影子來,一艘艘大船盡是載著逃難的人,到了碼頭準備下來,卻被守在那裏的官役趕了回去。
“往南走,不要在這裏下。”官役衝著準備下船的人喊叫著。
一些人回去了,一些人留下來伏地痛苦,跪求收留。
哭嚎聲漸漸聽不到了,碼頭來來往往的人影也模糊起來,浪花拍打著船弦,三娘找來的船出發了。
回朝城不光是逆流,天氣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冷。逆流導致船行的速度明顯降低,天冷又讓船家的精力下滑,這樣慢慢悠悠地過了二十來天,離朝城還有很遠的距離。
又過了十日,船夫吞吞吐吐地對三娘說:“三娘,我家裏上有老母,下有幼兒,這次行程,小老兒已經是盡力相送了,還望三娘看在多年舊識的份上,給小老兒行個方便…”
清歡坐在船艙裏,安靜地聽著外麵兩個人的對話。
“李伯哪裏話,能在這個光景送這麼遠,三娘已經感激不盡。何不就此地靠岸,我和娘子好從陸地出發?”
這正是船夫的心聲,他自然立即答應了,當天即找了一個小鎮靠岸,夜裏三娘和清歡就已經借宿農家了。
農婦聽說兩人要北上去朝城,連忙阻止:“去不得去不得,我們好幾個遠房親戚前幾日剛從朝城逃難走了,我們也正準備走呢。”
三娘謝過了農婦的好意,第二日兩人早早起床,天不亮就出發繼續前行。
幸好遇上牛車要往北走去接親人,她們搭了個便車,順順利利地又走了好遠。
兩人一路風餐露宿,日夜兼程,終於在半個月後,走到了再來鎮。
踏進再來鎮的那一瞬間,不詳的感覺油然升起。當初繁華的再來鎮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
到處都是被殺傷搶奪的痕跡,沒來得及走的人,要麼死於戰亂,要麼麻木地坐在地上,望著被毀滅的家園,眼淚早就哭幹。
她們從再來鎮緩緩走過,目光所及之處甚是慘烈,讓人不能久視。
清歡心裏十分害怕,走出再來鎮,再往前行三個時辰左右,就能到達朝城,她卻不敢走了。
“清歡,”三娘看著她,雙手扶著她的肩膀,“都走到這裏了,是好是壞,不去看看怎麼知道呢?”
清歡看著三娘一路相隨,奔波勞累,風塵仆仆的臉,深呼了一口氣,向著最後一段路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