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櫻娘在紅玉和齊芳陪同下進宮時,她的名字便掛了上去:雲州田櫻,戶部尚書義女,年十七。
田櫻娘嘴角抽了抽,也虧得魏賢妃神通廣大,這麼快的時間便準備得這般齊全,且還天衣無縫。
“咦,怎麼又有人進來啊?不是上午一起進的嗎。”田櫻娘進門一下子便引起了別人注意,紛紛倚著欄杆對她指指點點。
可隨即便有麵相嚴肅的姑姑出來阻止,批評大聲說笑的秀女不懂規矩,懲罰便是讓說話的秀女頭頂一本《史記》,在走廊上練習站姿和走路姿勢。
還沒等田櫻娘上樓,便沒人敢再對她指指點點了。引路的姑姑是魏賢妃打點好的,是儲秀宮負責的大姑姑夏至。
隻不過,這儲秀宮很明顯並非魏賢妃一家獨大。就在夏至將田櫻娘帶到二樓角落刻著竹五字號的房間裏時,另外兩位姑姑便聯袂而來。
“夏至姐姐,這位秀女仿佛不在進宮的名單之內吧?”容長臉的叫小滿,是皇後宮中的管教姑姑。
另一個吊梢眉的是大雪,其實她才是儲秀宮的大姑姑,隻是資曆不如夏至,身份又不如小滿,這兩人來了之後她隻能在後麵做些小事。
夏至一點也不怕小滿和大雪,示意紅玉侍候著田櫻娘到內室稍作休息,她獨自對上了兩人:“這位是戶部尚書家的義女,上午出門的時候來了葵水,衣裙上染了點汙物,隻能暫時回去換了一身。午後尚書夫人親自送到宮門,正好我從賢妃娘娘宮裏回來,就順道帶回來了。”
“這不合規矩。”小滿冷著臉說。
夏至“嗬”了一聲,“合著你以為我不知道呢,上午是誰收了東西放了兩個身份不夠的秀女進門。”
小滿和大雪麵麵相覷,還沒說話呢,夏至又瞪了大雪一眼:“還有你!收了銀子把人家林州府的兩位小姐全都趕了回去,讓人家大老遠地來一次京城連宮門都進不了,若是讓別人知道……”
話音未落,大雪便一拉小滿:“小滿姑姑,夏至姑姑剛從外麵回來,定是又有些累了,我們就別打擾她了吧。”
這儲秀宮的管教姑姑們可都不是什麼善茬,一個個私底下都會做些小動作,大家都有默契隻字不提。小滿想找夏至的麻煩,那也得先看她有沒有做什麼心虛的事情。
冷笑著送走了那兩位,夏至進內間對田櫻娘囑咐道:“今後那兩位肯定會時不時找你麻煩的,你自己小心些。”
田櫻娘心說巴不得,臉上卻是一副感激的樣子謝過。夏至離開了,紅玉又站在了田櫻娘的麵前,“以後你的衣裳和妝容都交給我來,每日做什麼事,去什麼地方也都聽我的。”
田櫻娘皺了皺眉,壓根沒看她一眼,招了招手喚過齊芳,遞了裝銀子的荷包:“你出去找左右鄰居小姐妹們聊聊,看看咱們身邊都住著什麼人。”
齊芳得了田櫻娘眼色,接了荷包點頭轉身出了門。田櫻娘看都沒看紅玉一眼,脫了外衣往床上那麼一躺。留下紅玉對著她的背影錯愕不已,紅玉沒想到過一個鄉下來的婦人得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緣竟然不巴結著,還一副拒不合作的樣子。
“你……”紅玉一跺腳:“娘娘說了,若是你不聽我的,便會讓你那情郎活不過放榜。”
田櫻娘沒動,懶懶道:“那娘娘也說了,你跟著來是侍候本小姐的,你像嗎?”
“你!”紅玉終於想起了自己先前的態度,心裏還是不服。
田櫻娘又道:“不如你我換了衣裳,我侍候紅玉小姐你得了。免得讓別人看出什麼端倪來。”
紅玉一跺腳,終於咬牙道:“小姐說笑了,紅玉是丫鬟,豈能僭越。”
田櫻娘在床上翻了個身,上揚的桃花眼盯著紅玉:“既然你承認了是丫鬟,那方才冒犯於我的事情要怎麼算?”
紅玉被田櫻娘灼灼的眼神盯得心中發慌,情不自禁就跪了下來:“請小姐責罰!”紅玉心中駭然,此時的田櫻娘和魏賢妃麵前那唯唯諾諾小家子的時候截然不同。
“責罰倒是不必了。隻是你現在是我身邊的丫鬟,若是我行差就錯犯了什麼大錯,你得想想你自己能否全身而退!”田櫻娘施施然坐了起來,學著魏賢妃的模樣吹了吹手指甲,問:“現在,你能給我說說,賢妃娘娘是想讓我去什麼地方見什麼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