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櫻娘一直就覺得黃大夫的態度很奇怪,對顧嵐州的態度比普通的子侄關心更甚。有時候好像還透過顧嵐州在看另外的什麼人。他口稱是顧三爺顧鴻的知己好友,卻對顧嵐州的娘並沒有什麼好感的樣子。
試問,有哪個做好友的能夠做到黃大夫這樣。許多年下來默默相隨,就連顧鴻夫妻帶著孩子隱居杏花村他也拋下京城的優渥生活跟著。他操心顧嵐州的生活,希望顧嵐州能夠回到京城奪回國公府,希望顧嵐州可以按照他所想的那樣娶一個名門閨秀,然後在朝堂裏立足。
這一係列操作,像極了為人父母才會做的。黃大夫與顧嵐州非親非故,為了什麼才會做到這個程度!田櫻娘隻是稍稍提了一句,做賊心虛的黃大夫就變了臉色。
最近對感情有了新感悟的田櫻娘立刻便融會貫通猜出了真正的原因:這位黃大夫,怕是對顧鴻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想通了此節,田櫻娘突然就對他釋然了。歎了一口氣:“黃大夫與嵐州爹相交莫逆,如今爹爹過世已五年有餘。若他九泉之下得知黃大夫你成親,定會欣慰萬分的。”
黃大夫扶著門框的手暗暗用力,擠出來一個強笑:“是嗎?”
“是的。”田櫻娘篤定地點頭:“爹定然是不願見著黃大夫你孤獨終生的。”
黃大夫目光有些迷離,仿佛看到了那個春風微雨中吟誦詩詞的顧鴻正對他點頭微笑,用柔和的嗓音告訴他:庭之,你該娶妻了!不然可就無人問你“粥可溫”了。
顧鴻不止一次笑問他為何還不娶妻,他從來都覺得守著就好。可現在,他是真的站在顧鴻的角度想了想,大概除了放心不下顧嵐州以外,顧鴻還是放心不下他一人的吧。
黃大夫呆呆地坐在門檻上,田櫻娘什麼時候帶著人離開他都不知道。隻過了許久,金氏擔心地找了出來,拎著他肩膀將人給帶了起來:“天還涼,你坐在這外麵作甚!”
黃大夫以前靠近女人會心生厭惡,其實第一次在破廟中遇到金氏也覺著厭惡。隻是風雨之下暫時沒法子離開,隻能暫時合作燒火烘手。他都不知道柴火燃起來的煙中會帶著那種藥物,使得他昏昏沉沉就和金氏抱在了一塊,還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全程是金氏摁著他主動的,可他若是沒反應金氏也不會成事。那之後他被金氏的家人抓個正著,糊裏糊塗就到了現在。金氏好像看不到他的厭惡似的,當然也許金氏根本就不顧他的厭惡,總是不厭其煩地黏上來,倒是讓他避無可避,居然習慣了兩人親近的距離,不排斥被她挽手摸臉。
黃大夫被金氏惡聲惡氣地從略涼的門檻上拉起來,他竟然想笑。他也那麼做了,對金氏勾了唇:“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關心我涼不涼。”
金氏瞪圓了眼,“那你真是太苦命了!放心,今後我每日裏問你三四遍。”
“好。”黃大夫點點頭,拍了拍她習慣性勾著自己臂彎的手:“進去吧,外麵被人看到你這樣會說閑話的。”
金氏簡直是受寵若驚,瞧了一眼已經看不到身影的巷子口,雖然不知道田櫻娘對黃大夫說了什麼讓他這麼大改變,但哪個女人不希望找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原本金氏以為這輩子也便隻能賴上黃大夫讓娘家和婆家的親人們都放心,也沒奢望會再有什麼夫妻情誼。可黃大夫的現在的表現讓她心裏還是燃起了一簇火苗,終有一日會燒得熾烈。
回敬國公府路上的田櫻娘不由問李蘭兒和車簾外的來順:“你們將來想配一個什麼樣的人?”
姐弟倆和田櫻娘也相處了五年時間,名義上還是主仆,實際上田櫻娘還是將兩人當成了弟弟妹妹,就像李秀兒嫁給楊軒留在雲州打理錦繡坊和點心鋪子一樣,田櫻娘還是打算讓蘭兒和來順以後也都能夠獨當一麵。
李蘭兒從年後已經開始將田櫻娘身邊的事交給了另外兩個大丫鬟,她想到西山莊子和來寶一起,來寶管雲來樓,她就管花圃。日後要麼配管事要麼就在莊子裏找花農,倒是計劃得很不錯。
來順還不到十五,撓了撓腦袋十分困惑:“一個人隻管跟著少爺做事,舒舒服服的多好,幹嘛要找個人在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啊。”
話才說完,就被蘭兒扭住耳朵一通教訓,田櫻娘在一旁看熱鬧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