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之上,風呼嘯著狂肆而過。崖頂寬闊的空地上站滿了人,他們一個個衣不沾塵,仙風道骨,若是不看那喜悅過頭的表情的話,還真有如一群仙人下凡。

尤為顯眼的是站在最前方的一男一女,無論誰看到他們都會誇讚這是一對璧人。而在他們的對麵站著的是一個一身白衣,俊雅如玉的青年,而此時的青年已經卸下了溫和的笑容,渾身氣勢變得無比肅殺。

男子看向青年,一臉的誌得意滿,聲音高亢道:“魔尊,你在修界作倀多年,屠殺我無辜修者無數,你可知罪?!我今日定要為修界除害!”

“對!藍道友英明!”

“為修界除害!”

“魔修猖狂太久了!”

……

除了身旁美貌女子的表情稍顯怪異,他的話引起了眾多正敬仰的看著他的修者的強烈附和,一時間這崖上竟如鬧市一般。

“這是神仙難逃的誅魔大陣,魔尊大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早早把諸雲佩交給我不就得了嗎?不過,你的妹妹我會好好疼愛的,她現在可是我最寵愛的五夫人,你就放心的去吧。”趁著混亂,男子伸手摟住女子的纖腰,朝被困在陣中之人挑了挑眉,傳音道。

他口中的諸雲佩是一枚刻有諸雲二字的白玉玉佩,是時千自出生時便戴在身上的物什,雖然從外觀效用看來它都隻不過是一枚再普通不過的玉佩,但時千卻直覺它很重要,而他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要交給這人自然是不可能的。

時千眼神掃過不敢直視他女子,眼裏閃過一道殺意。

他一手養大,當做親妹妹疼的孩子,竟然會為了一個才見幾麵的男人將他置於死地,還真是‘知恩圖報’啊!

時千很冷靜,畢竟做了幾百年的魔修頭子,除了一開始被背叛的驚訝,他現在已經能夠完全清晰的判斷自己的處境了。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魔元在陣法的作用下急劇消耗,越是想要掙脫就消耗得越是厲害,而這顯然還不是開始。

痛。

陣法發動的那一瞬,時千感覺到無邊的疼痛從胸口延向四肢百骸,似乎每一寸皮膚都被撕裂開來,魔氣逆轉,經脈寸斷。雖然陣法因為需要改小了,但這果真不愧是傳說中第一大陣的誅魔陣,在疼痛的邊緣,時千還有心思感歎。

視線被鮮血染紅,世界恍惚間似是全部變成了模糊的影子,影影綽綽的在時千視線中顯得格外詭異,卻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什麼時候出現過這種狀況。

胸口破了個大洞,汩汩的鮮血從洞中源源不斷的湧出,刺目的鮮紅蔓延開來,綻放成一朵爛漫的死亡之花。因為疼痛而分心的時千並沒有發現被掛在他胸前的諸雲佩正貪婪的吸收著他流出的每一滴鮮血,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散發出妖異的紅色光芒。

盡管痛得快要窒息,時千卻沒有發出任何一絲聲音。他可以狼狽,但不可以失去風度,這是他的驕傲。

隨著不停流逝的鮮血和生命力,時千逐漸模糊的意識幾乎無法再流暢的思考。終於,那塊玉佩停止了吸血的行為,紅光漸漸散去,露出無暇的白色,如同有意識一般嗖的化為一道白芒穿入時千的眉心。

因為它的速度太快,再加上時千身著白衣,盡管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但那道白光並不是很顯眼,正各自沉浸在或興奮或糾結心緒中的修者們並沒有發現。

時千隻覺得眼前一花,隨即更加強烈的疼痛從腦海中爆開,饒是他驚人的自控力也不由得痛哼出聲。隨著疼痛,前世的記憶在他腦海中蘇醒。

他曾經是現代社會的四好青年,得體的工作、不菲的家產、優質的長相、溫和的性格,而這注定了他是眾人眼中的優質男。

誰也不清楚,在這樣的優質男表象下掩藏的是一個再黑暗不過的靈魂,時千善於偽裝,無論何時,總能保持一張再純良不過的表情,有時候就連他自己也會被自己騙到,以為自己是一個好人。

前世時千死於一場精心策劃的‘意外’,在他閃過一顆從身後飛過來的流彈之後,被發瘋的暴徒一刀‘不小心’刺入心髒。當然,如果當時他沒有看到那位眼熟的‘暴徒’嘴角的詭笑的話,他或許會相信那真是一場意外,用最後的氣力解決了和他靠得比較近的幾個殺手,便失去了意識。